最后四个字被他拉得很长。
很好。
这话的确戳中某人心坎了。
江亦忱冷笑：“少废话。”
老爷子扳回一成，心情好了不少，这才继续道：“亦忱，从小你就要强，长大了更是强势霸道，说一不二。”
“所以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朋友了吗？”
“……”
江亦忱黑着脸，“爷爷，我来这里不是来听废话的。”
见孙子快被气走了，老爷子勉强正了脸色：“哦，那你来找我是干什么？”
这实在不能怪他，孙子吃瘪寻求帮助的时候太少见了，忍不住就想逗逗。
话落，江亦忱沉默半响，才带着浓浓的醋味道：“璃璃很喜欢你。”
老爷子眨眨眼，“没了？”
江亦忱看着他。
“我你都吃醋？”老爷子一脸不可置信，顿了顿，“不对啊，以前你可没吃过醋。”
他突然觉得找爷爷是个错误，于是起身想要离开。
老爷子活了一辈子，早就是人精了，孙子的心思能猜不到吗？于是收敛了表情，乐呵呵道：“这次真不逗你了。”
“你是想问小璃为什么那么喜欢我，”他悠悠道，“我关心她的，她都能坦然接受，而换作你就不行了吧？”
江亦忱蓦地顿住脚步。
老爷子放下花洒，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不要那么强势，特别是对自己的女人。”
“就你这狗脾气，没朋友也就算了，再把媳妇儿气走了就真不划算了。”
他倒是不担心这小两口会再离婚，活了这么多年，看事情通透着呢。
江亦忱忍住自己的“狗脾气”，冷冷道：“我一向如此。”
这是在说他的脾气。
不管江亦忱在外面多威风，在家里，老爷子毫不客气地贬低自己孙子，道：“以前多少姑娘喜欢你？哪怕是现在也不少，但这过日子啊，如人饮水，她们之所以憧憬你，那是因为没和你真正在一起过。”
“小璃突然回国这事儿，你们都觉得她任性妄为是吧？”
“可谁想过A市这么多人在，她为什么非要亲自回来？”
老爷子淡淡道：“那是因为她不信任你。”
江亦忱转过身来，“我为她做了那么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犯什么诨！”老爷子冷笑着打断，“我是不管事了，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是他想查的事情，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你这是拿对付间谍的手段，对付小璃呢？监控她手机，我亏你做得出来！”
老爷子拍着桌子，“然后还被发现了是吧？丢不丢人！”
“人生自由都没有，换谁敢相信你？我和你爸谁教你这么办事的？谁教你这么控制欲的！”他气得大喘气，“以前你们都不想我费心，都不提，我也不好说。但现在既然想听我说，那你就听仔细了！”
想起他昨天对小璃的荒唐，更气了。
“她是你的妻子，口口声声说爱她，但基本的尊重你都没有！”
“她不跟你闹跟谁闹？！”
江亦忱铁青着脸，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尊重。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有问题，也努力地想要按照叶璃的想法来，从而做到“尊重”。
事实证明，在法国的时候很有用。
老爷子看一眼他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头都大了，“你以为不痛不痒的事情按照小璃的想法来就是尊重了？真正重要的事情你从来都是独断专行！”
“那我该怎么做？”
他忽然开口，沉着声音，“我该怎么做你们才会满意！”
话落，两人对视着一时无话，顷刻，老爷子喟叹着抹把脸，“也怪我，以为都是男人说不来那些矫情的话，所以从没有教过你怎么好好地去爱别人。”
他的孙子为江氏殚精竭虑，更没有时间和心思去学会爱别人，所以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他也有错。
“你听好了。”
……
沈氏的新闻还在发酵，却远没有那么快传到法国去，但对于时刻关心着的人来说已经足够知晓了。
乔诺翻墙看到刚刚爆出的新闻后续。
“江氏相助，沈氏有望翻身。”
“叶氏董事长叶璃突然空降沈氏。”
乔诺目光一凝，刚想点进去，一条消息突然推送进来。
“江亦忱叶璃夫妇高调秀恩爱。”
他想也不想地点进去，里面女主角的脸被模糊掉了，而男主角的脸却蓦地勾起他的回忆。
在法国的时候，这个男人来找过璃。
即使早就知道叶璃已经结婚了，但看到这条新闻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麻麻的。
乔诺叉了新闻，关掉手机，然后扔到一边。
“……”
片刻后，他又拿起手机，点开新闻里的视频。
里面，是一个他全然陌生的叶璃。
张扬带刺，鲜明如火。
和他认识的那个不算温婉，却也不灼人的叶璃完全不一样。
突然，电话响起。
是克兰斯姐姐的。
乔诺接微微皱眉，最后还是接起电话，“姐姐。”
想起上次她贸然去找叶璃，心中一顿恼火。
克兰斯淡淡道：“最近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
他亦是不咸不淡，“有事吗？”
克兰斯语气不变：“你还在生气。”
是陈述句，带着笃定。
乔诺没有回答。
克兰斯微凉了声音，“你的气愤毫无意义。”
“那什么才有意义？”乔诺忍不住冷声道，“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自由和——”人生。
“跳过这个无聊的话题。”
克兰斯语气毫无波澜，“那个女人走了？”
又是这样！
乔诺近乎绝望，偏偏给他这种感受的是自己的家人。
像所有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一样，永远听不进去别人的话，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
有时候他都怀疑她们是不是故意的，因为每次不管自己做错什么事情，她们怪罪的从来都是他身边的人，让自己倍感压力，不敢再犯。
但后来，他也发现了，她们是发自内心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而他就像个异类一样诞生在这个家庭。
那么的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