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挂了电话，有些恍惚，良久，狠狠咬牙道：“究竟是谁，这么恶毒？！”
先是绯闻，再是诬陷，到现在又是吸度，花样层出不穷。
出了这么多事情，她反而不敢再怀疑幕后真凶是沈黎了。
沈家好歹生她养她，要真忘恩负义至此，未免也太寒心了！况且潜伏的毒舌远比明处的猛虎可怕多了。
江亦忱收紧箍在腰上的手，给怀中人坚定的依靠。
“清者自清。”
沈家老宅……
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嗓音沉稳，“会查清楚的。”
话是这么说，可叶璃可能放心吗？当即挣开怀抱，就向外冲。
此时，胡之宁死死抱住沈歆湉。
警察不满道：“沈小姐，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请你不要影响我们执法。”
“什么狗屁执法！”她嘶吼道，“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要抓走我爸？！”
“沈歆湉！”
胡之宁第一次对她说话下了重音，“别再闹了！”
已经够混乱了。
伯父被带走了，湉湉更不能在这个关头出事了。
话落，沈歆湉突然停住了，愣愣地看着沈父像个犯人似的被警察带走，旁边母亲默不作声地看着，机械地环伺一圈，周围混乱无比，看向他们一家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带着微妙的复杂与疏离。
脚下，均是退了半步。
胡之宁不着痕迹地朝沈父点了点头，随即用眼神示意警察趁着她被吼住了赶紧溜。
“爸……！”
沈父一顿，没有回头，坚挺的背微微佝偻了。
突然，沈歆湉耳边一阵轰鸣。
沈黎上前担忧道：“歆湉，你冷静点。”
而她望着远去的警车，双眼也失去了对焦。
吸度……
怎么会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叶璃，是江亦忱，是江老爷子……谁敢这么放肆？！
哪怕是证据确凿下了抓捕令，也会毕恭毕敬地把人请进去！
都怪她，太过无能……放眼沈家，拿得出手的除了父亲，竟然只有正在磨练的沈黎，如今大树倒了，谁又会再真的看得起沈家？
沈歆湉的脑子前所未有的冷静与透彻，可惜，太晚了。
胡之宁见她久久不语，按耐下心中异样的感觉，忍不住道：“对不起宝贝儿，刚刚是我太着急了……”
话落，沈歆湉突然抬头，看向沈母，缓缓道：“妈妈，有我这个女儿，是不是太丢人了？”
沈母一愣，隐隐透着绝望的双眼勉强变得温柔起来，她笑了，却比哭还难看。
“歆湉，会过去的……”
“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女儿……”
众人的焦点都落在这几人身上，一旁的沈黎低垂着头，眼底是浓浓的嘲讽和即将得逞的扭曲快意。
之后，胡之宁将沈母和沈歆湉分别安顿好，转头就去商量对策，众人有人脉的联系人脉，有脑子的想办法，忙成一锅粥。
又是一个不眠夜。
沈歆湉痴痴地望着圆月。
十五了。
以前从没在意过天上的月亮是圆是扁，是全是缺，如今注意到了，却只剩下一片凄惨。
不知道望了多久，突然，落入一个带着仆仆风尘，微凉的怀抱。
“湉湉，”
她说，“我来了。”
沈歆湉没有回头，泪珠却无声无息地滑落。
叶璃从身后拥住她，心疼道：“你别这样，和我说说话？”
声音微颤。
曾今那个比谁都跳脱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带着几分死气，吓人极了。
两米外，江亦忱默默地退出房间，给她们留下空间。
沈歆湉才愣愣道：“璃璃，我们家是不是完了？”
“不会的。”叶璃坚定道，“有我，我会帮你。”
“我爸他怎么会吸度呢？”她喃喃道，声音渐渐尖锐，“打死我也不相信……沈家究竟是碍着谁了？！”
沈歆湉表情突然发狠，死死咬着嘴，唇角几乎流出鲜血。
叶璃颤抖着手抚上唇角，“松开！”
“你这样折磨自己有用吗？只会亲者恨仇者快！”
“是，是没用！”她骤然哭出声来，“我就不该被生下来！”
“你他妈说什么诨话？”
叶璃这次是被气得发抖。
沈歆湉惨然一笑，“叶璃，我们不一样的。”
“我没你那么有本事，我除了玩乐什么也不会，关键时候连个沈黎，不，连个保镖都不如！”
“我活了二十多年，眼高于顶，以为自己不得了，其实我才是那个最该被看不起的废物！”
“不会就学，没有人天生就会。”叶璃扳着她看向自己，双眼对视间透着点点星火，“胡之宁会教你，我也会教你。”
话落，沈歆湉却爬退至墙角，蜷缩起身子，哭着摇头道：“不，我不行的……”
“我真的不行……沈氏要是在我手上彻底没落了，我有什么颜面面对爸妈？连死都怕下去了被爷爷奶奶责怪……”
“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然把公司交给沈黎吧？她比我强多了……”
“啪——！”
沈歆湉侧着脸，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脸颊却灼热开来。
叶璃看着她，眼含怒火，声音冷冽泛着寒气。
“沈歆湉，当初我一无所有，都是你帮了我！那个时候，除了你，我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在折磨我，我活得像只过街老鼠。”
她咬着牙根，“我的亲人都没有了，而你的亲人还健在，你再惨，也不会比我当初更绝望！”
“所以，你还怕什么？你就真的甘愿做个废物吗！”
当然不。
沈歆湉仰着头，任由眼泪滑落。
之后她们还说了很多话，但都不记得具体的了，她靠在叶璃怀里，两人依偎着相互取暖，渐渐睡着了。
天快亮时，沈歆湉突然睁开眼。
双眼平静冷凝无一丝温度，带着决绝的肃杀，丝毫没有刚醒时的懵懂。
该醒了。
她静静望着窗外的漆黑，“快亮了……”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候。
客厅里，两个男人碰面了。
胡之宁好不容易处理完事情，刚叼着烟走进来就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的江亦忱。
他一愣，“你还在？”
江亦忱淡淡道：“把烟熄了，小璃不喜欢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