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你吗？”江亦忱突然道，知道她脸皮薄，又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其实，我也可以过去。”这样就可以马上做给他吃了。
当然，正餐还是某人。
作为一个正当壮年，身体健康的成年男人，他最近快寡淡地受不了了。
俗称欲求不满。
闻言，叶璃一个愣怔，下意识道：“你公司那么忙……”话还没说完，猛地顿住，“你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这个？”
这个男人，以前直接地让她受不了，现在却迂回地让她差点反应不过来。
江亦忱表情莫测，“怎么，不欢迎？”
叶璃摇头，“当然不是……”
“那就是在外面采了野草？”
面对男人不紧不慢的追问，明明什么也没做的叶璃莫名感到心虚。
“我没有！”
江亦忱幽幽道：“那为什么不欢迎我去？”
叶璃只感觉自己百口莫辩，解释道：“你们三家的商场项目不是开始了吗？这几日肯定都很忙，你又是首席执行官，这个时候不能缺了你，”顿了顿，“所以，还是不要折腾了吧？”
潜藏在心底的担忧与恐惧随着他的话再度浮现。
这段时间的治疗看起来有所缓和，过程也并不痛苦，但没有痊愈之前，她始终不敢放松警惕，这样的痛苦与煎熬她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如果亦忱过来正好看到她痛苦的模样，她怎么舍得？
话落，江亦忱薄唇轻抿，眼底渐渐漆黑起来，似有风暴酝酿。
他说：“叶璃，我想去看你。”
叶璃沉默以对。
江亦忱看着她，再三被拒绝，也带了些火气，冷冷道：“既然不欢迎，那我也就不去招你嫌了。”说完，挂了电话。
看着热腾腾的饭菜，只觉得刺眼，按下秘书室的座机号。
“过来把饭菜都撤了。”
秘书过来看到几乎没动过的饭菜，微微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统统收走。
……
叶璃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这才反应过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一时间竟慌乱起来。
上一次……他对自己生气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她打了回去，但没有人接，较劲似的不停地打，而回应她的永远只有忙音。
时间被无限拉长，心里充满了不安与委屈，被捧在手心里宠了太久，不自觉地在那人面前变得脆弱娇气。
叶璃捏紧手机，努力平息心底的慌乱，又拨出了电话。
这次是给沈歆湉的。
“湉湉，”她的声音不自觉带着委屈，“亦忱生我气了……我该怎么办？”
沈歆湉向来仗义，当即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亦忱说来看我，但我拒绝了。”
她不解道：“然后他就生气了？等等，你为什么要拒绝他？”
闻言，叶璃沉默半响，终道：“湉湉，我害怕。”
沈歆湉一愣，“你害怕什么？”
其实，她更想问，什么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又有这么多人在身后，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沈歆湉从未见过这么脆弱的叶璃，哪怕是曾今最多事的时候，至少她也戴着坚强的面具，努力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倔强到令人心疼。
她想了想，正色道：“璃璃，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没什么是我沈歆湉解决不了的！”
“而且，仅仅是江亦忱生气，你也不会变得这么……”
敏感脆弱。
当初那个为她出头，捅叶云，怼于熙，最后双双把她们送入牢房，女王般骄傲果决的人，绝不会因为男人而如此失去自我。
叶璃沉默了。
沈歆湉见她久久不说话，想催又不好催，等得心急火燎的，在她耐心快告罄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开口了。
“湉湉，治疗不会一直顺风顺水，不痛不痒，我害怕自己被病魔折磨时的狼狈模样，让他看到。”
“我不想被他看到啊，所有的一切，我来承担不就好了？”
她的声音颤抖却又带着茫然，“我真的爱他啊……”
闻言，沈歆湉却没有站在她这边说话，反而难得地对她发火。
“叶璃！你以为江亦忱是你的什么人？”
她一滞。
“他是你的丈夫，无论生老病死，都将和你同舟共济的丈夫！”
“你就这么不信任他吗？”
一字一句都砸在了叶璃心上，她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沈歆湉微微平息了怒火，继续道：“璃璃，我知道，你从小生存的环境造就了万事只能依靠自己的性子，但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他不会因此感到轻松，反而会——”
“痛苦啊！”
“你换位思考，如果江亦忱也这么对你，你什么心情？”她冷笑道，“反正胡之宁要敢这么打着‘爱我’‘为我好’的旗号隐瞒所有事情，我分分钟气炸给他看！”
叶璃握紧拳头，强行压制住那种可能性带来的怒意，用干涸的嗓子问她：“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男女朋友也就算了，但既然已经结婚了，那就是两个人的结合了。”
向来爱玩儿的沈歆湉口中竟能说出这番话，也实属不易了。
她又苦口婆心道：“你不要把自己的病看作是一种累赘，更不要怕连累江亦忱，他是你丈夫，那是他应该和你一起承受的。”
“你要是还这么一意孤行，就未免真的伤人了啊！”
叶璃放下手机，将自己蜷缩在角落，恍惚着将头埋在双膝。
她没有告诉沈歆湉更深一层的原因，她把叶云逼疯，叶云给她在脑子里留下颗炸弹。叶云变成了个精神病，如今自己也在看心理医生，虽然明知两者没有直接关系，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乱想，自己会不会也会变成个精神病？
除此之外，连湉湉都能看出来的问题，聪明如江亦忱又怎么会毫无所觉呢……
哪怕她什么都不曾对他说起。
自从出国治病起，她就绝口不提让他来看自己，假装做懂事，对于他若有似无的暗示和明确要求也统统婉拒。
“喂？人呢？你倒是说句话啊！”
电话里沈歆湉的声音还响着。
叫了好半响也没人回她，顿了顿，叹了口气，“行吧，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挂了。”
其实，湉湉说的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