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知道?”
景殊连忙捂住嘴,她不记得她接触过这种香,还知道名字,难道是儿时母亲留下的记忆么?她拼命回想,却除了上次梦见的那部分回忆外,再想不出其他。
她使劲瞧着脑袋,希望能再多出点记忆,却只觉头痛欲裂,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萧逸情收回手,面对众人的目光,神色如常对着素锦吩咐道:“带你家主子回房歇息吧!”
他若是不敲晕她,疼晕会更加痛苦!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便告辞离去了!
门外,媚珂冲他抛了个媚眼。
萧逸情面色不改,从容的从她身旁走过。
媚珂自觉无趣,抬脚跟了上去。
“殿下,临渊国有消息传来!”
萧逸情脚步一停:“关于谁的?”
媚珂笑嘻嘻的窜到他身前:“关于殿下情敌的!”
他们三大护法当初从临渊国找回萧逸情时,便将他与景殊、慕容安之间的事儿调查清楚了。
也正是他们将奉长老之令将萧逸情关在宫内,不准他再去临渊国与景殊接触的。
很显然,萧逸情是想到了这一点,他眼中带着几分不悦看向媚珂:“慕容安怎么了?”
“他啊,要毁了底下臣子的一桩亲!”
“喔?谁的?”能被媚珂拿来说道的,想必必定不是什么寻常亲事。
“王平和上官婉儿!”见萧逸情对两人名字似是陌生,媚珂补充道,“摄政王之子和骠骑将军之女!”
原来自两年前,景殊离开临渊之后,两人仍是经常凑在一起,王平教上官婉儿念书习字,上官婉儿则教王平习武健身,所谓日久见人心,两人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早已解开了误解,暗生了情愫。
两人本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奈何慕容安不成全,将自己的皇妹赐婚给了王平。
“此话当真?”
翌日醒来,就被告知这么一则重大消息的景殊惊讶不已。
萧逸情点点头,王平是小七徒弟,故而他一大早便将慕容安干的混事赶来告诉了景殊。对待情敌,他一向毫不手软。
景殊扬手狠狠拍在了轮椅的扶手上:“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
“素锦!”她揉了揉拍红的手喊道,“快收拾行李!”她得赶过去挽救王平这对儿的亲事!
忽而,她又转身看向萧逸情,问道:“萧兄,我要先选定一下未来家主再走么?”着急王平婚事,差点忘了这里还有正事儿没有处理完!
萧逸情眼波微漾:“不必!”
不待景殊 发问,他解释道:“我这几日频繁出入你这儿,外面已经有了定论!”
“也好!”
景殊说完便侧身吩咐一旁候着的素锦道:“收拾行李,我们启程去临渊!”
“怎么这么急?”听见景殊说话的万飞英赶来问道。
“有急事!”景殊没有多做解释。
万飞英没再问,转身出去通知其他兄弟。
不消一个时辰,众人便收拾完毕,告别萧逸情后,便走在了去往临渊的官道上。
这似乎是景殊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顺利的出行,一行人日落找地方歇息,日升便起程,紧赶慢赶终于在十天后到达了临渊国的皇城。
皇城里还张贴着皇帝给摄政王之子王平赐婚的告示,光头飞身过去一把撕下,随后回到马上递给了景殊。
“还有五日便到了王平与那公主订婚的日子了!”景殊看着告示喃喃道。
五日啊,她该怎么劝说慕容安撤回旨意呢?
“主子,我们不妨借宿在菩提寺!”素锦出言道。
景殊回神看着她,对了,素锦可是慕容安给她安排的人!
思及此,景殊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回道:“好,你安排吧!”
素锦似乎有些心急,景殊一说完她便赶紧挑开车帘通知在马车前面领路的九兄弟,也正是这份心急,让她没有注意到景殊有些异样的神情。
当晚,景殊一行人留宿在菩提寺的偏院里。
第二天,景殊起了个大早,素锦推着她参拜正殿。
她端坐在轮椅上,一个一个双手合十躬身行礼,虽然她仍是不认得这其中一尊尊的佛像姓甚名谁。
一直拜到一个不起眼的偏殿,景殊一眼便认出了正中间那盘腿坐着的金佛。
她不由失笑,当时她可是最先拜的这座,还许了愿的。
想到那许的愿,景殊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她许的是:愿方景殊、慕容安永远都是好朋友!
用结拜的话来说便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但是她不求同生共死,至少也要不离不弃吧!
想到这里,她眸中的光又暗了几分。
殿外,传来几个妇人的说话声。
“听说今日皇上要带着皇后还有待嫁的长公主来寺中祈福呢!”一个尖锐的女声说。
“皇上还有这空闲来祈福呀!”一个柔柔的女声说。
“那可不,皇后娘娘要来,皇上就是再忙也要陪着的!”又是那声尖锐的。
气势稍弱的女声接话,语气里带着羡慕:“那皇后娘娘可真是颇得皇上宠爱呀!”
“就跟先皇后一样么?”一个声音响起,像是带着地狱森森的寒气。
两个妇人被吓得惊呼了一声,嘟嘟囔囔的离开了。
素锦探头朝殿外看去,一时有些恍惚。
景殊正要问素锦,清越中带着些稳重的女声传来,她也僵住了。
“怎么了,认不出我了?”
青碧一个箭步奔向了景殊,跪抱住了她的腿。
“主子,青碧来迟了!”她微微抬头,一双含着泪珠的杏眼带着三分怜惜七分自责的看向景殊。
景殊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任由她趴在自己的腿上。
“没迟,你来了就好!”
青碧不由放声大哭,素锦呆呆站在一旁也有些动容。
她们原本以为青碧是已经不在人世了的!
她还记得有一日,她正在厨房练着一道菜,离仙人进来让她别练了。然后一转眼,她就被带到了主子身边。
那时,景殊一身血污的抱着青碧,一人看样子已经快要死了,一人身体已经凉透了。
景殊很快就昏迷了,青碧被葬在了附近。
于是,她成了顶替青碧照顾主子的日常生活。
那时,她才发现那个活泼可爱偶尔还会犯傻耍赖的主子已经在不经意变得成熟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可以猜出来,主子已经将青碧的死全部归咎在她自己身上了!
素锦再回神,青碧已经擦干了泪,整理好仪容在景殊身后站好了。
“主子,您还要去哪?”她带着哭后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
“去那儿看看吧!”景殊指了一个方向。
素锦慢几步跟在两人身后,只见两人来到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小殿,从小殿处又七拐八弯来到了一处破败的木门,又推门往外去。
她小跑着追上去,门上竟是像被什么棍子砸过的痕迹,踏过门槛,一条蜿蜒的小道往下延伸着。
她这才记起来,以前在宫里听说过陛下和娘娘在菩提寺遇险的故事,应该就是这个路线了,不过那时候印象最深的还是救驾的世子爷了。
“素锦,你在干嘛呢?”是青碧回过喊她。
素锦又看了这伤痕累累的门一眼,心下一动,飞快在上面做了一个标记,而后疾步跟了上去。
一刻钟后,慕容安只身一人来到了这破门处,他审视了门上的记号片刻,又环顾四周,没发现任何人,这才出了门,顺着小道飞身而去。
山下,此时正是一片草长莺飞,百花繁乱的景象。
远远的慕容安便瞧见那红的似火的木棉树下有人。
他慢慢靠近,那人身着一袭白衣,端坐着正眺望着什么,她身形纤瘦,单看背影便让人觉得定是个美人。
等他飞身落到她一侧,这才发现,竟然是坐在轮椅上。
他自觉认错了人,打算悄声离去,却不料踩中了树枝,发出了声响。
那白衣美人闻声偏头,一双清冷的眼看向他,再配上眉心那朵绝色的红莲,纵使面纱遮住了大半的面容,仍让慕容安生出了一种唐突了佳人的感觉。
他自知失礼,连忙拱手道:“在下无意惊扰姑娘,实在抱歉!”
景殊望着他,冷笑了一声,还未开口,慕容安却丢下一句话飞身继续往山下去了。
他说:“在下还要寻人,先行一步了!”
景殊怒极又笑,一把扯下面纱,看着他逐渐远去。
慕容安你真是好样的,就你这样,还找什么人!
“主子,车里收拾好了!”
青碧从马车中出来,见景殊没了面纱,忙另取出一张给她戴上。
“这里花开的盛,花粉太多,还是戴上面纱好些!”她提醒道。
“主子,我采好了!”素锦这时也回来了。
“走吧!”
青碧上前推着景殊,景殊偏过头不再看,手中攥紧的面纱也松开了。
山脚下,没有发现一个人影的慕容安有飞身往山上爬,小道上,一辆马车与他擦身而过。
是那个白衣姑娘的吧!他想。
果然,他回到那棵木棉树下,那里早已没了人,只剩下一张素白的面纱被风挂到了火红的木棉花上格外招摇显眼。
他脚尖轻点,一下子便将那面纱取了下来,顺着风一展开。他这才注意到左手边还绣了一个字,可惜拿反了认不得。
他笑着翻到正面,一个“殊”字映入眼帘。
他瞪大了双眼盯着那个红线绣着的字,似乎是要将那字看化了般。
那人,那个白衣姑娘竟然是景殊么?是他要找的小七么?
他终于找到她了,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没有一丝欣喜呢?为什么他一点也笑不出来了呢?
慕容安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旋即给了自己一巴掌。
那是小七啊,他竟然没有认出来,她当时是想说话的么,可是他转身走了,他又一次转身走了!
他真不是人,没有本事护住她,甚至连认也认不出来了!
不行,他要去找她,他一定要找到她,然后当面认错,然后任由小七怎么处罚都行!
慕容安将那方面纱小心叠好,放入怀中,又确认放好,这才飞身又往山下追着马车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