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凉,本该属于黑暗的房间却被一盏烛火点亮,光芒虽是微弱,却让人觉得温暖无比。
景殊坐在床沿边,看着晕迷状态下的慕容安,这几日的疲乏终是缓和了许多。只要在慕容安身边,她便会觉得分外安心。现如今,景殊终究是明白了,喜欢就是喜欢,自己再怎么去隐藏躲避,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与其想着如何躲避,还不如去面对。
拿起手中打湿了的帕子,景殊轻轻将帕子覆盖在慕容安的额头上,温柔的看着他的眉眼。第一次发觉慕容安对自己如此重要。想起之前自己与慕容安相处的种种,或许情愫早在许久之前就种下了,不过是自己一直没有察觉罢了。也是,自己之前很少与人打交道,对情感一窍不通,现在的情愫都是这两年认识了慕容安才学来的。
毫不夸张的讲,在未识得慕容安的时候,景殊就是一个“虎”孩子,在他身边才渐渐有了人的情感与判断标准。是他,让景殊更加完整,更加完美。
这一夜,景殊几乎是没有合眼,一直在回想着自己与慕容安之间的种种,替慕容安擦拭着脸庞。失而复得的东西和人,都太过珍贵。景殊很怕再将慕容安弄丢了,也理解了之前自己消失的时候,慕容安是何种心情了。
翌日清晨,慕容安微微睁开眼睛,伸手准备支起身子起身,却触碰到了一阵柔软,他心中一惊,抬眼看去,才发现是景殊不知道何时,趴在床沿边上睡着了。身旁是已经凉了的水盆,盆子边缘搭着一块方布毛巾,看样子景殊这是照顾了自己一夜,累倒睡着了。
思及此,慕容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忍不住伸出手触碰了下景殊的脸。景殊的脸柔嫩细腻如同婴儿一般,让人摸上去就不想放手。睡梦中的样子也像是孩子一般,毫无防备。
许是慕容安下手重了,睡梦中的景殊嘤咛了一声,皱了皱眉头,又转了个方向,头朝着另一侧,不久又沉沉睡去。慕容安见到景殊这般模样,嘴角的笑意更甚。悄然起身下床,将景殊抱上了床,而后又替她掖好被角,转身悄然出了房间,来到了关押罂粟的侍卫房内。
罂粟依旧是一脸无谓的样子,见到慕容安来了,嘴角还挂着笑意。
“皇上。”黑影朝着慕容安拱手行礼。
“嗯。”慕容安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落在罂粟身上。想知道她与摄政王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然而罂粟却是妩媚一笑,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微微眯起。
“怎么一直看着我?难不成是喜欢上我了。”
“自重。”慕容安冷哼一声,心中暗暗想到,这罂粟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
罂粟又怎会把这一句话放在心中。不过是淡淡一笑,眼中依旧是无穷的魅惑。
“朕想问你,摄政王是什么时候把你安插到卞亦的,你又是何时发现朕的行踪的。”慕容安冷冷的看着罂粟,他想知道摄政王对于他的行踪究竟了解多少,下一步又会如何去做。
“啧,你让我说我就说?皇上,你这生意做的也太不厚道了。”罂粟微微收了一下下巴,原本就尖的脸显得愈发小了。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慕容安眸子微微眯起,一股杀意浮现。
然而,罂粟却并不把这眼神放在眼里。她清楚,慕容安是不会杀自己的,她是多好的一个人质,去胁迫摄政王,指证摄政王的罪行,慕容安没有那么傻。
不过罂粟也没有将摄政王的计划说出,尽管慕容安如何威慑她,她一直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散乱模样,魅惑却精明。尽管上了酷刑,将罂粟严刑拷打,可她也就只是咬咬嘴唇,眼中的倔强一直都在,迫不得已,慕容安只好放弃。
待景殊醒过来,已经是当日下午了。景殊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找寻慕容安,直到在小圆子的房内看到了慕容安,悬起来的心才缓缓放下。
经历了一次失去,她便有些患得患失了。
慕容安闻声听到有人进来,抬起头来,看到是还未梳洗的景殊,一点也没有嫌弃,目光中蕴含着笑意,全是温柔。
“殊儿,你醒了?”慕容安朝着景殊说道。
听到了慕容安的话,景殊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是啊,她已经将慕容安救回来了,现在只光是看着慕容安这个人,她的心就会变得柔软起来。
景殊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慕容安的身边,看他手边都是处理的卷宗,记录,便知道他已经在这里忙了些许时间了,想要替他揉揉肩膀。
然而,正当景殊的双手搭在慕容安肩上的时候,慕容安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邪魅笑容,随后便立即起身,将景殊环住,俯身吻了下去。
还没反应过来的景殊自然就是被慕容安占了便宜,但心中却是一种异常的感觉,如同在心中开凿出了一眼温泉,瞬间流淌在全身的各个角落。
“殊儿,我很感动。”慕容安额头抵着景殊的额头,认真的看着她。
“嗯?”呆滞中的景殊没有理解慕容安在说什么。
“这次,救我,我很感动。”慕容安的唇角扬起,眼前的女子呆滞的模样都是可爱的,“殊儿,谢谢你。遇见你真是花光了我所有的好运。”
景殊的心头一震,真的么。慕容安对自己这么看重。被人肯定,被人爱,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景殊终是感受到了。
“我也是。”眼眸中似有万千星辰,灿灿生辉。能够遇见慕容安,自己又何尝不觉得幸运呢。只是,景殊自己也不知道这份幸运可以保持多久,若是有一生值得追随,她也甘之如饴。
乔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虽说景殊心软,但使臣却觉得过意不去,联系了当地的官员,除了将乔家财产收归、流放便将以外,还给乔老爷永远冠上了罪犯的名号。爱是没错的,可爱中的自私却是一大害。乔老爷只顾着乔落开心,全然将正义抛到了脑后,沦落到这步也是咎由自取。而乔落更不必说,之前卞亦的才女,大小姐,如今却成了人人唾弃的泼妇,性格也随之大变。
不过,这些景殊与慕容安却是毫不知情的。在使臣与大批人马的护送下, 他们已经安全抵达了大都。看着曾经熟悉无比的闹市街道,景殊的心中还是微微有些触动。伸手摸了摸三花的虎头,三花也知道景殊是在怀念过往,虽说她的过往着实没什么好怀念的。
“诶,那就是方侯府的那位公主了吧?”
“是啊,骑虎而入,和传闻中的一样!”
“但这模样确实是祸国殃民的料啊,一看就不是什么福气之人!”
“临渊国的人可是把她当做神呢,谁知道呢。”
“传闻?传闻还说她是个傻子呢。这种话谁人捉摸的定啊。”
……
看到一大批马车军队护送,街上行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景殊一行人身上。现如今她的身份已经暴露,景殊便没有再让三花隐瞒起来,委屈了三花她自己也不高兴。
不过,在听到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景殊却只觉得好玩。流言终究是流言,没人能证实它的真伪,可仍然会有一群好事者根据自己的想法去妄加揣测,他们不在乎真相,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相信的,还信以为真,觉得那就是真相。
景殊摇了摇头,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继续逛着熟悉的街道了。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过苍穹国了。这个地方,生她,育她,却无人爱她。可故土的情感在此,她对这片大地,还是万分热爱的。
慕容安坐在马车内,也将车帘微微扬起了一个角,仔仔细细打量着景殊的故土。这是他第一次来苍穹,对这片地方的好奇自然是不少,他想知道,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是如何生活的。
“娘娘,按理说,来了应当先进宫,不过,这都得依据您和皇上的意思。”使臣骑着马,来到了景殊的身边。
景殊的眼神看向左侧,没有言语。红砖绿瓦,围墙高高扎起,豪门气息扑面而来。
使臣顺着景殊的眼神看去,原来是方侯府。景殊的前半生都在这个地方度过。
“若娘娘想先回方侯府,自然也是可以的。”使臣继而说道。
“你且先去宫中禀告皇上,景殊一路风尘仆仆,恐直接进宫惊了皇上,还待景殊梳洗一番,明日再去面圣。至于慕容安的意思,你且去问问他。”景殊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方侯府上,脑海中倒放着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
“是,娘娘。”使臣得了景殊的意思,便赶去了慕容安的马车旁,询问了慕容安的意思,便是同景殊一起回娘家。
这圣上同皇后回访娘家的事,估计只有慕容安一个人做得出来了,也极力证实了他对景殊的心意。
使臣得了旨意,便收兵回宫,禀告圣上,而景殊与慕容安则是一起左转,去了那个她熟悉万分的方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