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张县令阴阳怪气的话从牢里飘进了二人的耳朵,二人步子一顿,头也不回的又往前走去。
出了县衙,慕容安才缓缓说了句:“承他吉言!”
他心知那杀人书生是因为看他和景殊亲近,心里堵得慌,才刻意说这话气他俩的。毕竟两个大男人哪来的什么百年好合,不被人议论死就算不错了,更别提早生贵子了,男人能生孩子,那母猪大概早就能上树了!
不过那眼瞎的张县令不知道,他知道啊,景殊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姑娘,而且是他早早娶进门的人,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合了!
“嘿,想什么呢?”景殊戳了戳慕容安。
慕容安回神,正好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叶府门口。
“金小姐去叶府了!”
景殊站定一瞧,还真是金小姐,她正带着几个护卫往叶府里去。
“你说,她进去会如何?”她不禁问道。
慕容安瞟了一眼:“还能如何啊,遭了一番白眼呗,然后领着叶家人去收尸!”
“也是,看那日叶老爷那反应,金小姐上门是讨不着什么好了!”景殊无奈道。
她没跟金小姐明说当时叶老爷的反应,一来张公子是叶家公子只是个猜测,而来就算说了,没凭没据的告诉了金小姐,金小姐贸然凭着认亲上门,可能还不如一个清白姑娘形象讨人喜欢!
只是她没想到,即使如此,金子琪还是得了个落魄下场。
“这么快就出来了么?”
二人刚走近,金子琪就从叶府走了出来,一行人脸色有些难看,后头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模样的叶家家仆。
“怎么会这样?”景殊不由问道。
慕容安没直接回话,拉着景殊直接转身,装作没看见原路往县衙方向走去。
“你管她呢?看样子肯定是叶家不承认了,还让人给赶出来了!”
“唉,叶家是出了名的好说话,现在也这样了!”景殊叹道。
慕容安好笑的敲了敲她的脑袋:“再好的人家总会遇见恶人,自然要养些恶仆,防着被人欺辱了去!”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往前走着,只是这修长的身形还有这通身的气质,让金子琪一出叶府便看见了。
金子琪自然能猜出二人不是凑才刚从这儿经过,很有可能是怕她不好意思,特意避开的,只是这还不能抵消她被人赶出来的怨怼。
尤其是当她记起早些时候景殊说的最后那句提醒,现下想来更像是话里有话,怕不是早就知道了这叶府里的态度!
知道了却不直接说与她听,实在是令人气恼,难不成是专门刻意要看她笑话的么?
想着想着,金子琪望着二人,目光越发恶毒起来。
而这一切,被这二楼的几人尽收眼底。
“看来这临安县,一场好戏刚落幕,很快又可以迎来下一场了!”一个手持折扇的黑衣公子道。
其余几人跟着笑了起来,像是提前庆祝这场好戏般。
“主子,那迟家小子如何处置?”青碧见景殊回来,上前问道。
景殊想了想:“他在这儿无亲无故的,你去问问他如何想的,若是没有去处,跟着我们回去也成!”
“谢主子!”青碧笑着谢过景殊,随后便跑着出门了。
“这丫头,看来还挺喜欢那小子的!”慕容安啧啧道。
“我的丫头,想喜欢谁都行,只要她自己愿意!”景殊眼露出一丝骄傲。
慕容安笑着应和着:“是是是!”
“我们何时启程回去?这一趟出来的也够久了!”景殊数了数日子,日子一晃,竟然就这么过去了数月了。
慕容安也借了景殊的手数了数:“确实够久了,不妨明日启程吧!下午好好收拾收拾,睡个好觉,明早赶路!”
景殊扬起下巴,又缓缓放了下来:“下午要去看望下金小姐么?跟她知会一声?”
慕容安皱了皱眉,他并不是很喜欢那个拖油瓶一般娇滴滴油腻腻的金小姐。但既然景殊都开口了,自然不能扫兴,他勉强点了点头。
只是,出乎二人意料的是,那间院子的主人说,金小姐今日上午就已经离开了,说是要回家去了!
二人谢过那主人家,有些诧异的往自家院子走。
“她居然跑了,真是令人……吃惊!”景殊勉强找出一个词形容道。
“跑就跑了呗!”相比于景殊,慕容安的心情很显然是不错,“我们还想着跟她道别再走,她不辞而别,情分断了,多好!”
以后再见就是陌路人了,没有这小姐纠缠,慕容安很是满意!
景殊虽然没有直说,但心底对于慕容安这说法还是颇为满意,少分牵扯,也算不错!
下午,二人随便买了些吃食,便安心待在了院子里,东西不多,青碧还有几个侍卫早就收拾妥当了。
一夜好眠。
一大早,众人都精神抖擞的出了门。
青碧锁上门,感觉到有人盯着她,一偏头,这才发现了被马车挡住大半边身子的迟耶。
他还是穿着一身青衣,身上背着个粗布小包裹,见青碧看过来,笑嘻嘻的开口道:“早啊!”
青碧偏头哼了一声,过了片刻才转身。
“还以为你这位爷不来了呢!”
迟耶笑道:“哪能啊,我还指望着跟着青碧姐姐你吃香的喝辣的呢!”
慕容安扫了这油嘴滑舌的小子一眼:“来了就抓紧时间上车吧,晚了就得在野外露宿了!”
迟耶敛去笑,站直了身子,等青碧上去了之后,他还翻身跟车夫一起并排坐好。
他心说,也不知是怎么了,每次这位沐公子跟他说话,他就犯怵,忍不住,真是奇怪!
慕容安自然是不会告诉他,这是他特意帮着景殊敲打敲打他,怕他这小子因为景殊好说话,没大没小爬到主子头上去!
马车一出临安县城门,上了官道,便一路疾驰着往远安县方向赶去。
行路途中,因为众人都不是什么娇气的人,再加上景殊腿好了,行路就更没了顾忌,只中途停下歇息了一小会儿,又赶忙往远安县附近的驿站去了。
就在日头还算有些热时,一行人赶到了远安县附近的驿站。
这驿站说是在远安县附近,正经算起来也里远安县有个几十里的路程。
一行人在驿站门口下车,一进门没成想就遇见了几个熟面孔。
“几位也往这儿来了,真是赶巧!”其中一人先起身打了招呼。
景殊随意点头示意,青碧确实直接开了口:“几位兄弟怎么在这里落脚了?金小姐也在?”
那人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回道:“别提了,我家小姐身子不适,这临到家门口熬不住了,就在这儿歇下了!”
“那可真是辛苦你们兄弟了!”青碧拍拍那人胳膊道。
“来人啊!”楼上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
那人一听,神色有些沮丧:“我先上去应付着,有机会再聊!”
青碧笑了笑,那人转身往楼上去了。
“金小姐也在?”见青碧回来,慕容安皱眉问道。
“是啊!可真是巧了,又遇上了!”青碧怪里怪气的说道。
明眼人一听,便知道她这语气里有着的诸多嫌弃。
“算了,管她那么多,我们歇息一晚,不进那远安县就直接走了,碰见就碰见了呗!”景殊笑着宽慰道。
青碧瘪瘪嘴:“好吧!”
慕容安抬头看了眼楼上,也没再多说。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奔波了一天了,众人也累得不行,在驿站将就着吃了晚饭,就各自睡觉去了。
景殊又看了眼正对着的窗户,这才沉沉睡了过去。
她原本不是这间屋子,因那间窗户位置不喜欢,跟同住上房的慕容安换了地方住,而她这一换,导致了一些事情发生了巨大变故,甚至可以说间接的毁掉了某些人的整个计划。
“这可怎么办?”一个黑衣人看着被随意扔在草丛里的慕容安。
他原本要掳走的是方景殊啊,怎么就成了这慕容安,明明那驿站老板说的是右边倒数第二间啊,怎么就错了呢?
中间那蒙着面仍要扇着扇子的黑衣人道:“还能怎么办,将错就错呗!”
其余几人也点点头,几人合力扛着慕容安就往远安县县城去了。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翌日,几乎所有人直到太阳高悬才醒了过来。
意识到不对劲的侍卫首领季山连忙起身去敲响了慕容安房间的房门。
只是令他吃惊的是,房间里传出来的居然是景殊有些慵懒的声音。
一个可怕的念头横冲直撞的出现在了季山的脑海,让一向有些喜怒不显其形的他,面容有些扭曲。
季山勉强稳住身形,敲门问道:“方公子,我家公子可是醒了?”
问出这话,季山脸上只觉得臊得慌,明明一人一间房的,还问方公子自家公子醒没醒,真是羞耻,然而里面传来的话如一盆凉水直接叫醒了他。
“他不在这儿啊,我昨晚跟他换了个屋子住!”景殊淡淡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季山第一次想找个地缝钻,他怎么能这样看待自家公子呢,他家公子在他眼里居然是个断袖么?
不,他没有,他绝对没有,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这么想!
只是,眼见为实啊,而且现实比人强!季山稳了稳身形,又去了最后倒数第二间屋子敲门。
这次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敲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出去了么?
他轻轻一推,门是锁着的,完了!
“公子,公子……”季山一边喊着,一边拿着刀撬开拴着的门。
很快,门被他一把推开,屋子里空无一人,被子被人随意铺着,他伸手一摸,凉的不能再凉了。
而床脚对着一扇窗户正完全敞开着。
“公子被人绑走了!”季山迅速集合所有侍卫赶到了景殊房中。
景殊四处看了看,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迷香,香烧得只剩下一丁点,想来是用来迷住了整个驿站的人。
那为何只掳走慕容安呢,而且钱财什么的分文未取?
难道是寻仇?或者是劫色?
景殊被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猜测搞得哭笑不得,她喝了口茶冷静了片刻。
若是寻仇,直接在驿站杀了更为方便,如果这仇不是特别大的话,那慕容安的命显然还是有的救的!
若是劫色,那就更方便了,慕容安一个大男人,被劫了色,也应该不会太亏,当然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小,毕竟先前在远安县并没有听说什么了不得风俗,也不会有那么凶猛的姑娘玩这一手!
“主子,先吃点东西吧!”青碧端上来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沐公子还等着您去寻呢,不吃饭可不行!”
景殊咬了口包子,继续思索着。
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里的包子是人吃的么?我不管,我要吃徐记他们家新出炉的小笼包!”
“小姐,这里离徐记有些距离,等带过来,小笼包怕是不好吃了!”
景殊一回想,这可不就是金子琪和她护卫的声音么?
他们放着好好的远安县县城不待,赖在这儿,十分可疑,不妨先跟着他们走一趟,说不定在远安县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打定主意,景殊嚼完手上的包子,又喝了口茶漱口,便打开了房门。
“一大早的,金小姐这是怎么了?”她笑着问道。
金子琪有些吃惊的看着景殊,随即感觉自己表现的过于明显了,又垂头笑了笑。
“是方公子啊!”
景殊见她这不自然的样子,更加肯定慕容安的事儿与她有关,但心知不能直接问出来,故而只好继续闲扯着。
“金小姐可是觉得这驿站的早饭不和胃口?我方才咬了一口,觉得甚是难吃!”
金子琪见她这么说,越发觉得自己正确来着。
却没看见,青碧在一旁偷偷看着景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