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的腿怎么突然好了?”青碧纠结了一路还是决定问了出来。
“怎么了,以为我这腿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景殊调笑道,“难道你不希望我腿好么?”
“哪有,只是太高兴了!像是活在梦里一样!”青碧收起脸上的笑,“现在都不怎么敢笑,生怕这个梦笑醒了之后可怎么办才好!”
“傻丫头!你先笑个够吧!不会醒的!”景殊大步走在前头,将青碧甩在身后。
青碧在后边追着,不多时,二人便回到了住处。
景殊直接去洗了个澡,今日被扔在柴房里,只觉得一身的味道。
等她洗干净出来时,慕容安正端坐在她屋里,青碧在一旁站着,气氛有些尴尬。
不过这次没等景殊开口,慕容安直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问了一句,但听在景殊脑子里,却是问了太多太多。
他问的是她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的是她的腿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今日在院子内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可惜她大概只能回答后面的一个半。
“我腿的伤不重,只是暂时压住没有知觉罢了。我备了药,可以很快就恢复正常!”
青碧一脸吃惊的看着景殊的腿,似是想透过那层层的布看清楚里面的腿,看看是不是属实!
慕容安却不大关心这些,他抬眼还在向景殊讨一个答案。
“我当初情况不妙,于是,设计故意受伤摔倒了腿,刻意营造的假象,以此示弱!”景殊无奈接着说道。
青碧点点头,她当初被离仙人教导过,离仙人跟她说,主子以后会面临很多事儿,而以主子那时的性子,很有可能在这些事儿中丢掉性命,所以他要花两年时间帮助主子一点一点改变,以此保证以后的乱世中,主子能有自保之力。
她便是离仙人为了磨炼主子刻意做出的假死才离开的,现在主子说自己伪造的不良于行,她也因此可以理解。
只是……
“主子,那你现在怎么突然暴露了,这样会不会不好?”青碧懊恼问道。
景殊知道青碧这是自责了,她笑着安慰道:“还好,我当时看这是个死局,无奈之下打算下吞药恢复下,然后帮忙救下你!谁知道误打误撞,才发现原来那凶手的目标不是你,是你主子我!”
她当时反应过来不对劲时,才发现这是个赌局,可惜为时已晚,那凶手已经绕到身后了,药效也没完全发挥作用。于是,她只好老实被俘虏,等腿好了再将这凶手制服。
当然,最有意思的还是那凶手。
“我当时见那蒙面人露出脸时,真是有些难以置信!我怎么也想不到,身为一县之长,县令大人居然能做出这等事儿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景殊感叹道。
“杀人书生,凶案县令!”她又总结道。
青碧被这称呼逗笑了,余光瞥见慕容安阴沉着的脸,她一下子就僵住了笑。今日的事儿,她已经听得差不多,故而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赶紧退出去。
“主子,我先去歇息了,今日委实太累了!”说着青碧拿眼神示意景殊。
景殊知道她这是在提醒自己,慕容安在生气。
“行了行了,你去吧!”景殊没好气的挥手道。
青碧笑嘻嘻的离去了,转眼屋子里就剩下慕容安和景殊两人。
“能说的我都说了!”景殊主动交代道。
可惜慕容安并没有接受这个理由,他定定的看向景殊:“你对我什么都可以说的!我不会伤害你!”
景殊冷笑了一声,虽然没说话,但显然这是对慕容安话的质疑。
慕容安眼神有些落寞,解释道:“以前,是我无能,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是我傻,现在也不一样了!”景殊回道。
“那你想如何?”慕容安问道。
景殊嗤笑着反问:“是你想如何?”她自回来便已经决意放下了,放不下的是慕容安!一直纠缠的是他慕容安。
“我……我……”我想挽回你!
这简单的几个字,慕容安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好么?”他改口道。
慕容安态度放软了下来,景殊也不好再冷着脸杠着了。
“不用了,反正我因祸得福,也没有什么不好!”景殊说的坦然。
但慕容安听来却是很不舒服,因为这就代表着他当初的无能,只是这些偏偏又是完全不能反驳的事实。
“那……在临渊,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找我!”
“嗯!”
慕容安转身,出了院子。
景殊吹了灯,睡下了。
一夜好眠。
翌日,一大早,又是一袭青衣从隔壁院墙飘下。
“方公子,今日是叶府宴请宾客的日子,可还记得?”慕容安挂着笑问道。
景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真是厚脸皮,转眼就能若无其事的上门。
慕容安笑着任由景殊打量,昨夜他便已经想通了,既然景殊说了不介意了,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若是强行揪着这事儿不放,真是有失体面。
故而他打算先把这事儿先压心底,具体处理方式参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就去吧!”景殊见慕容安神色自然,便也没再多说。
宴会是个很平常的宴会,但是碰巧赶上了不平常的日子——月底。
原本被谣传给吓得不大愿意出门赴宴的众宾客,因为官府今早发出的破案公告,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
八卦算是老少皆宜,不分贫穷贵贱,基本人人都爱干的事儿。难得有个地方大家凑在一起,故而叶府的晚宴,几乎被邀请的家家都来了人。
甚至还有没被邀请的,特意接着这机会,打听点消息。
此次是叶府老夫人的七十大寿,自听了那月底杀人的谣传之后,老夫人一直不大乐意办这大寿,是叶老爷叶夫人坚持这才办成了。可巧今日却是传出了破案的消息,还是官府盖了官印的,老夫人很是高兴,连带着气色也好了不少。
主人家依照惯例说完了场面话之后,就招呼着各自享用晚宴了。
这时,叶家一位少爷站起身举起了杯子。
“诸位,今日不光是府上的寿宴,更是我临安县破了一桩人心惶惶的大案的日子,这等喜庆的日子,何妨共饮一杯啊!”
他这话说的深得人心,故而话音一落,便有人跟着起哄,不一会儿大半个桌子的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干了!”
“干!”
“干啊!”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幸好干完一杯的人都迅速坐了下来,不然还以为这是要群起闹事的呢!
酒一喝开,宴会的气氛也就熟络了起来。
一个桌子的大都认识,就算不认识,聊着聊着,说不定还能凑个知己。
而这些桌子里,除了寿星叶老夫人那桌,最热闹的就数中间靠右的那一桌了。那里坐着的有一位官府的县丞,今日闹得热乎的那个破案公告,便是他督促着去贴的。
“李县丞,破了这么一桩大案,功劳可不小吧!”坐在李县丞旁边的一位年轻公子好奇问道。
李县丞笑眯眯的看了那公子哥一眼,周围人都竖起耳朵来听,就在大家都以为能听到什么新鲜消息事,李县丞却是又端正的坐着,美滋滋的喝了口酒。
“好酒啊!”说完他又赶忙夹了几口凉菜吃。
众人一阵白眼,心说还以为会听到什么呢?
只有原先问话那年轻公子,脸上仍是带着笑,还瞅着李县丞酒杯中酒水不多,贴心的帮着给添满了。
李县丞满意的又喝了一口:“你小子还算有点眼力见儿!”
年轻公子笑道:“那不得看是什么人不是!”
他这话说的有些傲气,但这个当口说,却是算马屁拍的刚刚好,李县丞听着更是高兴。
旁边与那年轻公子同来的几位却是隐隐有些远离瞧不起这公子的意思,想来是自诩清高的人。
不过他们正要数落嘲笑那公子一番。
“许公子,你这样讨好,可真是枉读圣贤书!”
这话刚落,那年轻公子也就是许公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那李县丞笑着开了口:“既然这少年郎这么好奇,那我也不忍心扫兴,便就说说也无妨,左右也不过明日就能出结果的事儿!”
这话时机说的可巧,正赶上这个时候,那准备嘲笑许公子的几人,这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刚嘲弄这人,李县丞反手扔过来一个这人讨来的人情,这消息他们听也不是,不听心里却是痒痒,真是横竖都不舒服!
只是在场的人,包括那许公子,心思都被李县丞吸引去了,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此时的丑态。
李县丞扫了几人一眼,冷哼了一声,随即移开了视线。
“要说这案子啊,却是算是大案,这个月连着三起,因着合理推测判断,定为一桩连环杀人案,当然若不是昨日那贼人落网,怕是要将四起合在了一起。接下来,在下就细细说说这其中的事儿!”
这李县丞也是个能人,想来是说书的听说了,这下说起来竟有些说书的样子,惹得其他桌上有些人直接高声叫好。
李县丞却是笑了笑,提起了桌上的酒杯,冲着主桌看去:“叶老夫人今日大寿,李某在这儿说这些血腥事儿,甚是不妥,在下自罚一杯赔罪!”
叶老夫人一头银发笑得慈祥:“你这人,勾起了人兴致,却又这般说!怕不是你搀了酒,拿老婆子我做借口罢!你且接着讲,老婆子我也爱听,你放心着!”
众人听着叶老夫人这话都笑了起来,李县丞似是真如叶老夫人说的那样,美美的又喝下一杯酒。
“话说,这桩案子第一个遇害人刘宏波刘老爷,是咱们这儿有名的人物,富商,还有那些……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嗯,我不说大家也都清楚!”
众人笑而不语,看样子却是都是知道他口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指的是什么很清楚!
景殊跟慕容安对视一眼,确认没想错。
“这些年,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家!当然刘老爷做的滴水不漏,我们也不好办,但这次,刘老爷被逼着写下了近些年的罪行,然后最终死在了他追求了一辈子金子身上。再说那顺安酒楼的掌柜的,虽然表面看着老实,但他这楼里的事儿,也是得了他那儿的账本,才勉强查出点什么,他跟那第三个被杀死的老鸨乃是狼狈为奸,一个卖假酒,一个卖伤天害理的假药。当然死因,也是这原本自己造的孽上!”
众人唏嘘不已,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这是!
但是李县丞讲这些可不是要达到这个效果的,他润了润嗓子继续道:“这三起命案当时闹得大,就有人谣传说是什么凶手按照‘吃喝嫖赌’来杀人的,还有什么每隔时日杀人!”
这事儿当时闹得很大,影响甚至大于案子本身,一时众人神色都严肃了起来,想听听这李县丞怎么说。
李县丞冷哼了一声:“要我说,这些统统都是无稽之谈,甚至有惑乱民心的嫌疑!经我们官府的查证,这凶手原本只是为了报复这几个祸害人的家伙,杀人的日子也是凑巧,岂料被好事之人给曲解成了一定的规律和手法,这说法甚至说服了凶手本人。这才导致了凶手如那谣传预料的一样,打算在月底完成一桩跟‘赌’有关的杀人案!”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谁知道谣言居然有那么可怕的作用,同时他们心中也开始清楚谣言不可轻信的道理了!
“那凶手是怎么抓住的呢?”有大胆的人问道。
李县丞轻蔑一笑:“自然是那凶手‘赌’输了!”
众人楞了一下,随即失笑,这么草率的事儿,这凶手也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