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青碧急冲冲的进了门,看来是打听到了什么重大的消息。
景殊笑着看着她:“你先喝口茶,喘喘气再说也不迟!”
青碧重重的拍了拍胸口,又灌了几碗茶,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不过她还是没坐下,她先是装作不经意的走到了门外,四处张望了下,见附近的草木,回廊附近都没有正在打扫的下人,这才走了进来,和上门,坐到了景殊身边。
“小姐,我打听到了点好玩的消息!”青碧神秘一笑,似是要等着景殊问她。
景殊偏偏只点点头,并没表现出太大兴趣,青碧只好作罢。
“我今日打听了文府老爷夫人们的消息,这些倒是没听到太多,反而牵扯进了另一家来了,是刘家商户的刘老爷家的一些不可见人的事儿!”
景殊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竟然文府上的没处理完,又出现了刘家,这也是当年参与报案的几家之一的商户。
不过她还是觉得事情一桩一桩处理起来,不拖泥带水才是最好。
“先说说文府的吧,那刘家先不管它!”她出声道。
青碧思索了片刻又说道:“文府的与今日我们从小鼠那儿听出的,有些出入!”
“喔?”景殊疑问的看向青碧,本以为文府的这些事她已经猜出了八九成的。
“怎么回事儿?”她主动问道。
青碧顿时眉开眼笑:“主子,这文老爷还是个情种呢!”
“他出去喝酒,虽是喝的醉醺醺的,却是仅限于此,听那伙计说,文老爷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那些一起喝酒的老爷们个个美人在怀,独他一个倔着脾气,兀自抛开美人喝酒!”
青碧嗤笑了一声:“若是如此,那文夫人怎会对他生气呢?”
“哈哈哈,那兴许是哪次失足被文夫人抓了个现行吧!”青碧一时忘形,大笑了起来。
景殊见她声音猛地增大,说的还是这等话,不免低声呵斥道:“青碧,慎言!”
她们主仆二人此时还暂住在这文府,背后说府上主人的坏话,可不是什么好品行!
青碧被斥的立即禁了声。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言语,青碧是怕再惹了自家主子生气,而景殊则是在反省之前对于文夫人的妄自揣测。
想来是她以龌龊的心思看待文夫人了,此时换了新的态度,她想起之前文夫人对她的种种,想必是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喜爱之情!
看来明日是得去和文夫人正大光明的谈谈了,她心里暗暗说道。
青碧沉默了一会儿,又记起还有话没说,时不时拿眼神瞟着景殊,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景殊失笑,无奈的看向她:“有什么想说的说便是了!”
青碧一下子阴转晴天,嘴角又挂上了笑。
“主子,文老爷没那档子事,方才我说的那个刘家却是有的!”青碧顿了顿,装了转眼珠又说道,“若说这文府是因为文大小姐刁蛮任性招惹的九位公子,而这刘家则是因为做了更见不得人的事惹上的!”
“刘家老爷嗜酒好色,经常拉着文老爷去,但奈何文老爷只喝酒,而那花街柳巷的女子食多了便也无味,故而刘老爷一次酒后,在路上糟蹋了一个卖混沌家的姑娘,那姑娘年方二八,被一个可以当爹的老头子糟践之后,兀自跳河死了,而她哥哥咽不下这口气,闹到了官府,但此后便是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因畏惧这刘家,这临安县也就没人再提起了!”
景殊轻叹了一声:“那你是如何打听到这等事的!”
青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在巷子里不小心踩了一个叫花子的脚,请他吃碗面赔罪时随口问到的!”
“你这丫头也是运气不错!”景殊笑道,随即又敛去了笑,“那花子过得很是悲惨吧!定又是个被这些奸商贪官所害的可怜人!”
“嗯嗯,他脸上都被划花了,还被打断了一条腿!”似是想起了那叫花子当时的样子,青碧眼中露出了悲戚。
景殊拍拍她的肩膀:“你去帮我把他找一处住所,好好安置一下吧!要僻静点的!”
“青碧替他谢过主子,主子真是顶顶的好人!”青碧含着泪,跪地说道。
景殊拉起她:“我不是好人,只是留着他有用罢了,你去想必他就会明白!”
青碧抹了把眼泪就要往外跑。
“诶……”
景殊叫住她:“急什么,明早再去也不迟!”
青碧慢吞吞的挪回了步子,景殊见她不情愿的样子,笑着多说了一句。
“他受了那么久的苦,不缺这一晚,但若是你这么晚出去,有了什么好歹,那可就是他的过错了!”
“是青碧考虑不周!”
“好了,我乏了!”景殊放好手边的书。
青碧赶紧过来伺候景殊擦洗完了身体。
“你也早些歇息吧!”景殊躺好吩咐道,说完便闭上了眼。
“嗯!”青碧轻轻应了声,她知道主子是体恤她在外打听消息辛苦,故而才早早的便要梳洗的!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主子呢,她心底暗暗笑着。
而在青碧吹下多余的灯,只留下一盏,退了出去后,景殊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脑中正梳理着今日得知的消息,有的来自她自己亲眼所见,所听,有的来自慕容安,还有些来自青碧和那个遭遇悲惨的叫花子。
她隐隐有预感,九位哥哥的案子随着这两年多日子的酝酿,已经牵扯到了很多,远远不是由他们本身所犯之罪所能解决的!
她不能帮他们脱罪,她能做的只是尽力让这几户人家中的三户放弃追究,只要有三户放弃了,这案子便就不成立了,而之后将会导致的事,她觉得慕容安会一起处理的,毕竟微服私巡所为的也不过如此。
想着想着,景殊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是大亮,门外她能看见一抹翠绿的身影在来回走动。
“青碧!”
青碧一听里面传唤,立刻推门进来,放好了梳洗用具。
“主子睡得可好?”她上前扶着景殊问道。
景殊没有回话,只用眼睛盯着她,那双眼睛澄澈的仿佛能看清一切。
“主子,莫看我了,青碧确实是急着出门去!”青碧被看得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道。
景殊这才收起眼神,带着淡淡的笑,配合青碧梳洗穿戴着。
很快,青碧便忙活完了。
景殊一口口喝着粥,见旁边的青碧大口的已是早就吃完了,她也草草又喝了几口。
“好了,你去吧!”
青碧见主子碗中还未喝完的粥,蹙着眉:“主子,你还是先吃完罢,这样我才放心走!”
“那……”景殊又扫了眼桌上的吃食,拿起一个包子,“好了,我再吃个包子,其余的都撤下去吧!
青碧这才笑了起来,飞快收拾着桌子,放心出门去了!
她疾步赶到昨日路过的巷子,那巷子此时已经空无一人了,仿佛并没有人在此停留过。
这临安县说大不大,但也不小,她该怎么去找一个甚至说不出样貌的叫花子呢?
青碧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又四处留意着路边的落魄人们,然而却毫无所获。
突然,一个声音从前头传进了她耳中。
“赵二哥,来碗牛肉面!”
这是昨日她请那花子吃饭的地方,这卖面的赵二哥长期在此卖面,或许认识这叫花子呢?、
青碧抱着一丝侥幸来到了这处牛肉面的摊子。
“姑娘,还要双份牛肉的面么?”赵二哥注意到青碧,热情招呼道。
青碧愣了愣,勉强笑了笑:“赵二哥,我今日不吃面,只想找你问点事儿?”
赵二哥也是不解的看向她,他这里一向只有来吃面,闲聊,消息却是比不上酒楼茶馆灵通。
“我这儿能有什么消息可问的?”说完,赵二哥见这姑娘这有些可怜的样子,又不忍心,“你想问啥,问吧,不过我赵二知道的消息确实不多!”
“没事儿,没事儿!”青碧这才又提起精神,“昨日与我一起吃面的那人,赵二哥可认得?”
“迟家那小子?”
“谁?”
赵二哥解释道:“就是那叫花子啊!”
青碧恍然大悟:“看来赵二哥知道他,那可否告诉我那人现在在哪?”
“你找他作甚?”赵二哥压低了声音,“那人我劝姑娘还是不要理会,免得遭了灾祸!”
青碧顿时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这样啊!”
“可我昨日托他办些事请!”青碧有些委屈的说道。
瞥见那赵二哥仍是有些不为所动,青碧接着说道:“我还付了他一些银钱呢,这可怎么是好?”
“这……”赵二哥露出为难的神色,最终还是开了口,“迟家那小子就住在这边巷子尽头再走个半里地的一间破庙里,你去那儿,或许能寻着他!”
青碧眼睛一亮,又怕被赵二哥看出端倪,只好接着低头致谢掩饰着。
“姑娘,我劝你还是别去,去也带些人,不然不安全!”赵二哥好心提醒道。
青碧又道了声谢,这才转身顺着赵二哥指的那条巷子走去。
走了近半里地,一个破败的小庙逐渐从树木间露出了一角。
这里确实人烟稀少,还好是青天白日的,又加上青碧素来胆子不小,故而她也没再耽误,直接疾步走到了那小庙门前。
庙门上的红漆脱落了大半,而这四人宽的庙门,一边的门早已倒在了一边,只剩右边那扇还和这门贴合着。
出于礼貌,青碧敲了敲右边那扇门,连敲了数声,才听见里面有了声响。
“打扰了,打扰了……”青碧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往庙里走。
顺着声响,她很快便找到了发声的地方。
“啊!”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身体,青碧忍不住叫了起来。
那身体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动了动,看向了青碧:“是你啊!”
青碧勉强从这脸上分辨出这人,正是昨日她遇见的那位。
“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还不待那人回答,她又意识到自己问了废话,怎么变的,自然是被打的!
“是因为我,你才被打的么?”她又问道。
那人似乎是笑了一声,但似乎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又疼得嘶了起来。
“不关你的事……嘶……是我自己的!”说完他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想再谈,谢客的意思了。
青碧本就是为他而来的,哪会如此轻易的放弃。
“你先歇着,我去给你寻个大夫过来吧!”说完也不再看那人,径自小跑着出了小庙。
那人叹了口气,眼睛微微斜着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仿佛没有张开过般,一动不动的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