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耶?”景殊笑弯了腰,“你叫了?”
青碧摆手:“青碧才不叫他这破名字呢!”
景殊仍是笑,只是青碧不识字,不然她倒真想知道不是大爷的爷是个什么“爷”呢?不过其他的,也都还尚可!
“你说那卖面的和老大夫都劝你不要理会那人?”她又问道。
青碧点点头:“真是奇怪,都说会让我糟了祸事!”
“那只能说这人身后定然藏着什么不为人知或者是他们都不敢提及的事了!”景殊猜测道,“你寻的住处还安全么?”
景殊打定主意,不论他背后藏着什么,这人她是保定了!
“是那个迟……迟家小子,他带着我去的,应该算是安全!”青碧皱眉,她可叫不出那人的名字,只好跟着赵二哥叫迟家小子。
景殊没注意到她的变化,继续叮嘱道:“你以后去那儿要多加注意,不要带了尾巴!最好带几个小鼠去附近守着……”
青碧一一记下,而后再简单给景殊复述了一遍。
景殊这才放她去收拾碗筷,自己则又拿起了书。
只是这次,书上的字一个都没有看进去,她在思索着青碧说的话。
是什么让一个卖面的,一个年迈的大夫对此避尤不及呢?
卖面的小哥可能是出于好心,那老大夫对于一个伤的不轻的病人,为何还能如此呢?
是他见多了么?
是了,青碧提及过,那老大夫说过,那人跟人杠着,插手不单会害了青碧,更会害了那人自己。
老大夫如何知道的,显然这事是发生过的,很显然后果还是寻常人家承受不住的,不然他也不会悖了自己的医德。
这种事情一般,是的,一般都会有一定的周期,那些人肯定是定期来的,今日的初三,景殊默默记下这个日子,以防不测。
然后,就是那人的伤势,并没有伤及筋骨,显然下手的人很有分寸,拳打脚踢,还要控制着分寸,看来确实是杠上了!
景殊不免对这人更是好奇,是怎样的人宁愿过着这样的日子仍是不愿屈服呢?
“主子,主子……”青碧轻声唤着。
景殊从书中抬头:“怎么了?”
“主子要歇着了么?”青碧看自家主子端着书,许久没有翻页。
“也好!”景殊合上书,多想无益,过几日去见见不就知道了!
今日,她本打算去见文夫人的,但听府上丫鬟说,文夫人去别的府上赴宴去了,她只好作罢。
明日恰好青碧也在,推着她去见见文夫人,顺便辞别,甚好!
景殊眨了眨眼睛,确认没有什么需要再作考虑的,这才合眼睡去了。
而青碧则是躺着久久不能入眠,她一闭眼,那人的笑脸就出现在脑海里,她这时才发现那人笑起来眉眼会变得极其温柔,而在他敛去笑容时,一双漆黑的眸子又深邃无比,像是看一眼便能被吸走了魂去。
真是位爷啊,都走了还在扰着她不能入眠!
就在她翻来覆去数十次之后,才勉强接受了脑海里的映像,她奔波了许久,睡意此时才终于占了上风,将她缓缓带入了梦乡。
翌日,用完早饭,青碧便推着景殊去了文夫人处。
当然,文老爷陪同在侧。
“见过文老爷、文夫人!”景殊先行拱手行礼。
文老爷笑了笑,文夫人直接开了口:“在家里不用拘礼,方公子在我文府住的可还习惯?”
景殊看了眼文老爷,随即转向文夫人:“夫人如此款待,怎么会不习惯?只是方某还有些事情尚未处理,今日便是来请辞的!”
文夫人注意到景殊的小动作,偏头将文老爷不悦的神色尽收眼底。
“方公子若是因为某些人要走,那可真是我的不是了!”说完,文夫人还瞪了文老爷一眼。
文老爷这才意识到,这某些人居然还有他,神色更是不满,他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文夫人说笑了,哪有什么某些人,只是沐兄在外办事,一个人总是不便,便催着我去作伴罢了!”景殊笑着打圆场。
此言一出,文夫人勉强的笑了笑,而她身旁的文老爷则是雨过天晴,只差没当着夫人的面耀武扬威起来,但很快他微微一颤,景殊眼尖的注意到文夫人衣袖下的手伸到了文老爷的腰间。
看着这对夫妻闹气的样子,景殊更加确定了自己那日的判断失误,他们越是这般其实越是说明了二人的感情好!
但这也不能这样将她这个外人这样晾着!
景殊假咳了两声,提醒二人自己的存在
文家夫妇二人这才感觉到有些异样,想起了这还在正厅,又各自正了正神色。
“既然方公子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便再留了!”说完,文夫人又偏头瞪了文老爷一眼。
这一眼像是在质问文老爷,问他怎么还不开口说点什么。
文老爷会意,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最后还推荐几处环境不错的住处,可租可买,很是适宜。
景殊谢过二人,便退了出来。
这个灯泡她可是不愿意当了。
果不其然,她刚出去,文夫人便起了身揪住了文老爷的耳朵。
“老爷刚刚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是怎么了么?”她后一句咬字极重,像是一口一口的蹦出来的般。
文老爷讨好的笑着看着夫人:“我这还不是怕那个小白脸抢了夫人的心么?”
文夫人被说的一愣,文老爷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直白的话了,她被说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绯红。
“老不正经的,说什么呢?”
文老爷见这法子有效,说的更是诚恳:“这么娇艳的夫人对那个小子那么好,我心里不舒服啊!”
文夫人一时失笑,推了下文老爷:“我这还不是因为膝下无子么?我儿子若是也生的这般俊朗,一表人才,我真是死而无憾了!”
说着说着,文夫人不禁落下泪来。
文老爷见状,忙揽着文夫人,轻轻拭泪。
“夫人,都怪我!”他叹了一口气,随后语气变得坚定,“我以后除了那些必要的邀请,其余的都不去了!”
文夫人含着泪眼望向文老爷:“此话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文老爷抚上文夫人的脸颊,贴在她耳边说道,“夫人放心,我今后一定努力,保证夫人会有一个仪表堂堂的儿子!”
文夫人更是羞涩,一头钻进了文老爷的怀里。
当然,这里发生的一切,景殊完全不知情,因为在慕容安来过之后,她便自知错了,撤去了对文府的监视。
故而,在收拾好东西离开文府,临走前被文老爷甚是满意的拍了拍时,景殊呆愣了一刻。
文老爷自然感觉到了他僵硬的身体,不过却更是笑意加深,甚至还说了句:“有空多来府上玩!”
景殊笑着应和,她很快也反应过来其中缘由了,虽然效果大的有些出人意料,但她还是勉强接受了,毕竟他们确实都对得起这个文府的“文”字。
景殊从文老爷推荐的几处地方里挑了一个院子租了下来,刚安顿好,院子便有客人造访了。
只是并不是走的正门,翻墙而入也。
“我说沐大公子真是好兴致,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走那歹人的路子!”景殊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仔细哪一日这墙上就多出点什么,伤了贵人之躯!”
歹人慕容安笑了笑:“没事儿,等我哪日心情不好了,直接碎了墙,这两家就合成了一家,多方便!”
景殊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看了眼慕容安附近,他站在两墙之间,但还是可以明显看出,他离隔壁的那扇墙更近。
“还是做邻居吧,擅自拆了人家的墙,很是失礼的!”她劝说道。
慕容安点点头,像是很认同,然而接下来的话却并没有这个意思。
“拆人家的墙失礼,若是拆自家的便不会了!”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两张地契。
见景殊愤愤然盯着,他笑着递上了地契。
景殊一把接过,眼神一扫,果然正是两间院子的地契,她也不再多说,直接将地契揣到了怀里,随手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摆明了不想再理会慕容安的意思。
慕容安哪会怕她这样,他勾着笑坐到了景殊对面,一边品茶一边看着景殊,像是怎么也看不够般。
景殊顶着他宛如实质的眼神,在心里默念着这本书,尽量忽视着慕容安。
她看的是一些前人的奇闻异事,里面各式各样的故事甚是有趣,故而读着读着,便被完全吸引住了,竟是完全视慕容安为无物了。
可慕容安是谁,当初的傀儡皇帝,脸皮的厚度怕是只有那城墙能比,一计不成,他又生了一计。
只见他放下茶杯,绕到了景殊身侧,跟着景殊一起看着那书。
此时,景殊正看到这么一个怪人,那人端的是才华横溢,名满皇城的官员,但却是个喜爱偷盗的贼子,而且这人手法也不高明,每次参加宴会,偷了人家家里的东西,还每每都被人家当场抓住了!
当然了,除此之外,他的眼光和偏好也是令人称奇,与旁人大相径庭。他视一个年逾六十的寡妇为天仙,对其喜爱异常,甚至于人前人后都唤作“娘子”。他还素来爱骑一匹老马,称其为“骝驹”。被人凑了一副绝对 “老马十岁,犹号骝驹;一妻耳顺,尚称娘子。”
真是个奇怪的人,景殊不免失笑。
突然耳边一阵热气袭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娘子”,景殊猛地将身子缩到了另一边。
“慕容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