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殊冷笑了一声:“这也叫残忍,那你们加诸于百姓们身上的算什么?你们对我八位哥哥做的事又算是什么?就你们,也配跟我提残忍这个词?”
那土匪哑然,他们虽然当时做的时候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然而如今面对指责,还是如此言辞的指责,也不禁生出了对自身行为的厌弃。
他们怎么会那么残忍呢?
在场的土匪们心中不停发问,一时间竟然将景殊先前说的一炷香杀一人的事给抛诸脑后了!
万飞英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心中报仇的快感也渐渐淡了下来,他不知怎么甚至有点想笑,他来之前思绪良多,却独独没有想到小七的本事之大,居然能驱使万兽,而如今,这群土匪也像是被洗脑了一般,真是妙哉,不费一兵一卒!
而景殊骑在三花身上,无奈的看着外面,不光是土匪们一脸的恍恍惚惚,就连大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假意咳嗽了几声,意图唤回众人,哪知却被万飞英回错了意。
万飞英回过神大步进了屋里,站定在了景殊身旁。
“小七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先休息休息?”
景殊好笑的看了眼神色有些焦虑的万飞英:“大哥,我没事儿!”
她笑的是大哥居然是以为她是驭兽能力使用过度,才导致身体不适的。她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些时日的折磨对他们活着的几人的影响还真是不小啊!这事儿必须要尽快解决了,长痛不如短痛!
景殊冲万飞英安慰一笑,又拍了拍三花,三花会意带着她出了门,走在院子的正中间
“你们听好了,一炷香的时间绝对不是开玩笑!”景殊扬声说道,“现在时间已到,我便拿最靠近门的那位开刀!”
景殊缓缓看向离门最近的一个瘦高的男子,话音一落,那男子的眼睛一对上景殊的,于是同时一个飞镖飞向了那人的眉心,一招毙命!
那男子本来半靠在墙上,此时被击中,死不瞑目,上半身失去了支撑,然后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而他身旁的那有些发胖的男子则被吓得像是失了魂,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看好了吧,所以我再问最后一遍,有没有愿意出来接替这个寨主之位啊!”景殊冷冷的扫视着土匪们。
她顿了顿又开了口:“或者说你们受了前寨主天大的恩情,所以都想着誓死追随?”
大部分的土匪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景殊自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满意的笑了笑,土匪头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侠义之士,怎么会对这些底层土匪多加关注,就算有也不过是些小恩小惠罢了,不可能会有那“苟富贵无相忘”般的作为,这些只是猜测,而脸色变化的土匪们是对她这个猜测的印证。
至于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土匪,想必不是跟那头子沾亲带故,便是受了那头子极大的恩惠了!他们不足为惧!
很快,第二柱香的时间到了。
“你,准备好了么?”景殊微微一笑看向那胖子。
那人怔楞了一下,瑟缩着身子,似是不想说话,但余光却不小心对上了前一个瘦子的眼睛,那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不可置信。
“我……我当……我当!”那人忙跪地磕头,“女侠饶命,我当,女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好了!”景殊厉声呵斥住他。
那人的额头此时已经在这布满石子的地上磕出了一小块血水,听景殊发话,才慢吞吞的抬起了头,鲜红的血液又从他的额头一点点流向了眼睛,鼻子,下巴!
那人却随手用衣袖一擦,好像流下来的只是寻常的汗泪一般!
“单凭女侠吩咐!”他恭敬说道。
景殊偏头不去看他:“找个人给你处理下伤,然后把昨日下山劫狱的人给我找出来!”
那人俯身称是,不远处一个与他体型相似的人过来带着他去了屋内。
而片刻后,屋内喊了一个名字。
院子角落里,一个面色枯黄的少年人悄悄抬头看了景殊一眼,似是在询问。
景殊猜方才喊的就是他,便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少年人犹豫的起身,又看了景殊一眼,这才小跑着进了屋子。
屋里传来了一阵声响,很快又没了。
那少年人又跑着出来了。
“女侠,那些人现在不在寨子里,头儿吩咐我去引他们回来!”他隔着一定距离低头道。
万飞英眼睛一亮,怪不得他都没有发现这些人里面有熟面孔,他差点以为是找错了地方,原来是出去了!
景殊却仍是面无表情问道:“他们出去干嘛了?”
少年人被问得一愣,张着嘴却迟迟没有说话。
“但说无妨!”
“他们是被人请去喝酒了!”少年人犹豫的的开了口,似是怕景殊再问,又补充道,“是庆功酒!”
此言一出,景殊和万飞英脸色皆是一沉,这庆功酒定然庆的是劫狱等事了!
少年人说完看二人阴沉的脸,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惹得二人不高兴,而后性命不保。
景殊轻叹了一声:“罢了,你去吧,别被他们看出了端倪!”
少年人得令连忙往山下跑去,头也没回一个!
一直跑得整个人喘不过起来,这才停下来,转身看了山上一眼,见再也看不见景殊等人了,整个人松了口气,瘫倒在地。
又缓了会儿,在山上的小溪旁收拾好自己,才慢悠悠的往远安县走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山上,新上任的土匪头子已经包扎好了额头,被一人搀扶的来到了景殊跟前。
“女侠,敢问女侠要如何处置那些人啊?”土匪头子讨好的笑着问道。
景殊扫了他一眼,似是不满他的多管闲事。
那头子厚着脸皮接着道:“女侠您是厉害,但双拳它终归是难敌四手不是。我怕那群人发起狠来了,再加上这寨里兄弟们,我是怕女侠会受伤!女侠若是因此有了不测,那我可真是难辞其咎,万死不辞啊!”
景殊嗤笑了一声,这人没什么学问还非要掉什么书袋。
土匪头子也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讪讪的往旁边靠着。
“好了,既然是你的一片好心,那我也不能辜负!”景殊笑了笑。
这笑直教土匪头子等人汗毛直立,畏畏缩缩的看着景殊。
“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就有劳寨子里的兄弟们去替我抓来那群万恶不赦的凶徒了!”景殊笑意更深,说着还拱手道,“有劳诸位了!”
土匪头子哪敢受礼,头压得更低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土匪头子苦着脸回道。
景殊敛去笑意:“那就好,你们去吧!”
土匪头子领命,招呼着寨子里的土匪们一起下山去了。
万飞英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问道:“小七,他们不会跑了吧,或者去联合那群土匪再找我们的麻烦?”
景殊微微抬起手回道:“不会!”
万飞英回过头正要问为什么,却注意到景殊抬起的手掌上正托着一只暗红色的小蝎子。
“四时蝎?”他吃惊问道。
景殊点点头,继续看着掌心的红蝎子,眼底的愉悦仿佛看的不是一只剧毒的蝎子,而是心仪的玩物般。
四时蝎,顾名思义,被这种蝎子叮咬过的人或者动物活不过四个时辰,当然后来江湖也传过,有一位毒医专门研究过这种四时蝎,认为四个时辰只是对被咬了一口的人而言的,而且这种人是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人,若是对身材矮小的人则是用不了四个时辰,以此类推,若是作用于什么小鼠之类的小动物身上,据说活不过一刻钟。
不过传说毕竟是传说,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位心狠手辣的毒医做过尝试,万飞英不得而知。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附近的石子地上,果然不是有四时蝎在石子后露出身形,看来这些四时蝎就是这些人倒地的原因了吧!
山下,通往远安县的官道上,一个少年人埋头走着。
若是细看,定能发现他双眼直直的,像是陷入了沉思。
而少年人不远处,一群喝的醉醺醺的大汉们正跟他相向而行。
很快大汉们便注意到了少年人,其中走在最前面的大汉先出了声。
“四九,你干嘛呢?”
那少年人也就是四九,听见有人喊他,下意识一抬头,看清来人,不由缩了缩身子。
大汉们醉意上头,还以为他是怕他们,并没有多想。
“四九,你往远安县走干嘛?”又有个人探头问道。
四九眼神突然不再闪躲,看着那人笑道:“头儿让我去打些好酒!”
那人手里正好提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见他这么说扬手道:“那可巧了,不用打了,这不是现成的!”
四九点点头,默默退到一旁,等这群人都走了过去,他才迈步跟了上去。
他悄悄拍了拍胸口,方才也是急中生智,瞅见那人手里的酒,才编了这么个借口。不过他转念一想,头儿已经死了,也确实需要好酒去拜拜。他被自己这个念头逗乐了,不禁笑了起来。
拿酒那人就四九傻乎乎的笑了起来,眼中的一丝疑惑散去,四九这种人怎么会有问题呢,他忽略掉心中不详的预感,转头继续往前走。
这群大汉大多身形魁梧,就算醉了酒,迈的步子也是大得很,很快一行人便走到了山下。
山下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于连虫鸣声也是一样。
一行人沿着路继续往上走,一直走到了寨子口,虽然一切都如旧,但不知为何,众人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说不出来不对劲在哪!
高台上负责警戒的兄弟是熟面孔,经常见他值夜,寨子里各自忙活着,还有跟他们调笑要酒喝的。
夜色笼罩,众人酒气上脑只想好好睡一觉,故而各自散去了。
只有为首的那人和提酒的那人径自来到了土匪头子的屋子。
“老大,你要的酒来了!”
二人一进屋就被人按在了墙上,两人身手不凡,拼命挣扎着。
“老大这是要干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放开我!放开啊!”
二人看不见身后,只不停喊话挣扎着。
“不干什么,你们送错了酒而已!”一个声音响起。
“三七?”二人猛地偏头问道。
新任土匪头子的三七眯着笑回道:“是我,不过你们现在最好改口叫老大!”
二人这才意识到被骗了,怪不得一直觉得不对劲!
而提酒那人更是想到,昨夜便是那小子值夜,按理说今夜应该换个人的!他早就该意识到的!
“你把老大怎么了?”为首那人问道。
三七笑道:“我能把老大怎么,老大自己没了,我只是大势所趋,顺势而为罢了!”
为首那人啐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提酒那人抢先开口。
“说吧,要怎么处理我们?”
三七还是笑,只是眉眼间又一丝狠辣。
“先绑了!”他吩咐道。
按住二人的几人迅速拿出绳子捆住了二人。
很快 ,二人被带到了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而正中间的都是方才喝酒回来的,个个被绳子捆绑住了,加上二人,刚好一个不少。
其他人都看向二人,似是在询问情况,二人愤愤然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垂着头跟其他人站到了一起,随后转身看向隐隐包围住他们的这些“兄弟”。
昨日甚至昨夜还是同睡在一个榻上,同生共死的兄弟,今夜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仿佛被人施了咒术。
这些人神色各异,只有提酒那人仍是保持着沉静,他默默思索着,忽然他眼神一亮,似是想通了什么。
而与此同时,一个不属于这寨子的汉子出现在了为首那人眼前。
那人瞪大了眼睛看那汉子,动了动手臂,似是想用手擦擦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这一切。
“你……你怎么会……你不是……”
那汉子踱步到了他面前,微微俯身看他:“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