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报仇来的!”提酒那人碰了碰为首那人肩膀道。
为首那人稍稍镇定下来,低声问道:“十三,怎么办?”
提酒那人微微一笑:“认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二八,我们栽了!”
二八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随即叹了口气,似乎确实听话认栽了。
万飞英看着这二人,冷笑了一声:“放心,不会让你们痛快的去死的!”
此话一出,被捆住的土匪都躁动了起来,眼中透露出鱼死网破的凶狠,但却始终少了一些气势,毕竟能活的话没人愿意主动去死。
“先把他们名字登记下,然后关起来吧!”景殊突然发话。
土匪头子三七讨好的点点头,吩咐道:“快,把他们关到牢房去!”
景殊挑了挑眉:“你们这儿还设了牢房?”
三七的笑僵在了脸上,如实回道:“之前若是打劫了比较富裕的人家,便扣押下人,让府里拿钱来赎!”
景殊轻笑了一声,似是对这赎人很感兴趣,三七却是被吓得不行,以为女侠这是不高兴了,忙仔细解释。
“这是以前老大定下的,说是寨子发家的根本,我们不能忘本!所以我们这些人哪敢反抗,只得隔一段时间干一票!”
景殊脸上笑意更深:“无妨,既然不能忘本!那现在你新任寨主,应该干一票立威!”
三七吓得脸色惨白,悄悄偏头看景殊,见她神色认真,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更是一沉,女侠又是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呀!
果不其然,只见景殊又缓缓开了口,她说:“不如你们就绑了金府的那个养子吧!”
话音一落,三七跌倒在地,看来女侠不光要报复他们这一窝土匪,还要揪出后面的人啊!
“好了,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晚之前最好在牢房里,我要见到他!”
说完,景殊跟万飞英便往寨子外面走去。
三七看着骑着老虎渐行渐远的女侠,咬牙站了起来。
“明早去远安县找金少爷,就说老大找他,不来的话别怪我们把他的事儿捅到金大小姐面前!”
小少年四九应声是。
随即各自都回屋睡去了。
翌日清晨,四九早早的下山赶到了远安县县城。
此时正是早集,街上也颇为热闹,四九守在金府通向金家铺子的路上,不久,便看见了金家的马车。
四九急忙上前喊道:“金少爷请停下,我……家主子有事请教!”
他差点脱口而出自家老大,还好及时止住口,不然一下子暴露在大庭广众下,金少爷不打死他,回去老大也会打死。
金府的车夫听见四九的喊叫,犹豫了片刻,马车行进的速度放缓了下来,待走近,才看清喊叫之人的长相。
像是在哪见过,车夫又细细思索了一番,这才拍了一下脑袋,心道:这不是在土匪寨子看见的小子么?那他家主子,不就是土匪头子?
思及此,车夫缓缓松了缰绳,偏头问车内之人:“少爷,是山上的人!”
车内的金子成呼吸一滞,随即恢复了正常。
“带他到一旁说话!”
车夫应声是,冲四九招了个手势,随即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四九会意,小跑着跟了过去。
马车面朝巷子尽头的石墙,等四九赶到那石墙前时,金子成已经掀开了车帘。
“你家主子找本少爷干嘛?”金子成先声夺人问道。
四九俯身恭敬回道:“金少爷,具体的小的也不知道,主子只说请金少爷今日到家一叙,若是金少爷不给他面子,他另有重谢!”
他最后一句语气加重,很显然这另有的重谢肯定会是很重,但谢是感谢还是谢罪就看个人了!
金子成脸色一沉,显然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他以为交易已经结束,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谁知对方不依不饶。不过对方既然如此说了,定然抓死了他的把柄了。
他冷哼了一声:“你家主子这么说,那金某岂能推辞,带路吧!”
四九讨好的笑着:“谢金少爷体谅!”
他虽是笑着心里却是绷着一根弦,生怕金子成拿他出气,毕竟他方才那番话已经算是很不客气了!
但很显然金子成急于知道自家老大想干嘛,并没有多余动作。
车夫调转了车头,四九轻轻一跃坐在车夫旁边,还未坐稳,车夫便猛地甩了一计响亮的马鞭,马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四九险些摔了下去。
四九耸肩缩了缩身子,看来这车夫是在给金子成出气呢,他自知理亏,牢牢抓稳,没有再多话。
很快,马车就到了寨子前。三人皆下了车。
车夫被留在了马车附近,而金子成由四九领着进寨。
“少爷……”车夫不放心金少爷一个人进去,想出声制止。
四九正要驳斥他,金子成却突然转了身。
“没事,你便在这儿守着,这里人多,也不差你一人!”
车夫怔楞的点了点头,望着金子成一点点进了寨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家少爷的意思是,就算是加上他,他们两个人也反抗不了这一寨子的土匪,他留在这儿,若有不测还可以回去找人!
想通了的车夫露出了一点得意的神色,随即翻身坐上马车,双手状似无意的握住缰绳,而目光死死的盯着寨内。
看样子,只要寨子里出现一点异动,他便会迅速冲下山下。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是被人从背后打晕的。
当然金子成也没比他好多少。
四九带着金子成径自去了土匪头子专属的木屋里,金子成悄悄紧了紧手,小心防范着,但一进门,他就不自觉的松开了。
“怎么是你?”金子成看向新任土匪头子的三七,一脸震惊的问道。
不过三七冲他微微一笑,使了一计眼色,金子成便被身后藏着的人给击晕了。
三七上前轻轻拍了拍晕在地上的金子成的肩膀说道:“我也不想这样,都是为了活命啊!”
尽管金子成昏迷了过去,并不能对三七回应,不过说完这句话三七心里却是好过了不少。
他起身看向一旁的四九:“先把他和车夫关一起看好吧,然后去通知女侠!”
四九点点头正要退出去,半路又停下来。
“三……老大,怎么通知?”
三七脱口而出:“上门通知……”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下来,女侠是自己打上来的,走的时候也没留下什么住处啊,这可怎么找啊!
三七挠了挠头,感觉头挠秃可能也想不出来,但要是不通知他又怕,尤其是女侠座下还有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虎呢!
大虎!
三七计上心头,他冲四九招了招手,等四九走到身边,对他耳语了一番。
四九为难的看他:“这个……可行么?”
三七拍他胳膊安慰道:“你想一下女侠打上寨子那场面就知道可不可行了!”
四九半信半疑的出去了。
只见他径自出了寨子,往山腰之前众人打斗那地方去了,那里丛林茂密,蛇虫鼠蚁众多,若是大晚上来还能听见深山里传出来的虎啸声。
四九挑了个地势稍高的地方,站定在顺风口,放开嗓子喊了起来。
“女侠,事儿办好了,晚上恭候女侠大驾!”
“女侠,事儿办好了,晚上恭候女侠大驾!”
“女侠,事儿办好了,晚上恭候女侠大驾!”
他连着喊了三遍,又听了听,感觉传的足够远了,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三七跟他说女侠既然能不费吹灰之力,率领动物大军来攻打寨子,必然与这山上的动物关系密切,他只要尽量让这里的动物们知道,那女侠应该也就知道了!
虽然他觉得这方法有些荒谬,但一想到被攻占的寨子,也不得不来尝试一番,想来八成却是有用,因为他方才已经看见好几只小动物冲他点头了。
有灰色的小鼠、又白又肥的兔子,甚至还有几条花蛇……
思及此,对于那位神通广大的女侠,四九心中更是多了几分仰慕,不知女侠是何方神圣,有这等神通广大的本事,还有那般的雷霆手段,他们寨子输在女侠手里好像也不算的太丢人。
当日傍晚,景殊骑着三花踏着落日的余晖来到了寨中。
万飞英默默的跟在身后,他已经对景殊的能力完全信服,只等着这个妹妹带着他这个大哥报兄弟们的血海深仇。
“女侠您来了!”三七谄媚的上前迎接。
景殊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回应。
三七也不介意,反而笑得更深,吩咐人去将那金子成带上来。
金子成早已清醒过来,只是他脑子仍是晕乎乎的,并没有弄清楚当前的状况。
“三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老大呢?”金子成挣扎着问道。
他双手被绑在了身后,这般挣扎起来像是一条蠕动的蚯蚓,逗得三七笑了起来。
而一旁的土匪踢了他一脚骂道:“谁给你这样的胆子这样对我们老大说话?”
金子成本就瘦弱,被踢得疼得大叫了一声。
“没事儿,怎么能这么对待金少爷呢?”三七笑着对那土匪说道。
虽是批评的态度,但语气却是很漫不经心,更像是随口说的。
金子成怒瞪了三七一眼:“何必惺惺作态?”
三七又笑,那踢人的土匪抬腿。
“够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景殊冷声说道:“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们说这些废话!”
三七敛去笑与收脚的土匪恭敬站好,不再说话。
金子成这时才注意到景殊,这一看吓了一跳。
“你……你……你离我远点!”金子成扭动着身子喊道。
他瘫倒在地,这个角度让他能很清晰的与景殊座下的三花对视,他只觉得那老虎虎虎生威,眼里藏不住的凶意,而他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随时会被一口咬断脖子,然后吃掉。
景殊稳稳坐着没有动作,等到金子成磨蹭到了一个角落才开了口:“你把实情全部招了,它就不吃你!”
说着,景殊还伸手摸了摸三花,三花会意张大了虎嘴,随后又合上了,像是在给金子成展示虎牙的锋利般。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金子成吓得缩紧了身子,生怕三花猛地扑上来。
景殊满意的看了他一眼:“那开始吧!”
金子成苦着脸:“这是要从哪说起?”
景殊冷哼了一声:“从你为什么要杀那个秀才说起吧!”
景殊早就从土匪这里问过了,只是土匪们只知道是金家的金子成金少爷要他们去牢里冒充金家大小姐名义救出那个秀才,然后带到深山里杀掉,若是有人与他同住在一间牢房,也要带出来一并杀掉。
当然对此土匪们也是很不高兴,毕竟当时进去发现一下子从救一个人变成了救九个人,然后又从杀一个变成杀九个,难度变得很大了,而且多出来的八个各个身手不凡,就算土匪们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损失了很多兄弟。
故而之后去找金子成拿报酬时,本来只准备多要一倍的报酬,谁知道金子成不仅给了三倍,还说可以免这寨子的灾祸一年。
报酬多了这么多,土匪们本来就很满意了,而那免灾一年更是不凡,这说是免灾祸,实际上是说这一年内,不会有官府来什么剿匪行动。
往常官府一年至少要上山来闹个两三次,虽然不会攻破寨子,但造成的损失却是很大,而且每次剿匪前后一段时间,土匪们都是不能下山的,这也就相当于没了生计。
现在金子成这样对他们,土匪们自是满意的不行,便不再多问其他的了。
故而景殊从土匪们口中没问出什么,这才让人绑了金子成。
这方,金子成一听景殊提到杀秀才,脸色变得越发惨白起来。
“我,我……”他犹犹豫豫的没有再说。
景殊拍了拍三花,三花得令,冲着金子成吼了一声,直吓得金子成颤抖着,大叫了起来。
“我说,我说,那秀才是我妹夫!”
一言既出,众人皆是愣住,这作为兄长的,为何要杀自己的妹夫?
况且,数月前,这金府的金老爷金夫人双双去世,兄妹二人不是更应相依为命,怎么还会做出这等事?
倒是经常去远安县的四九先反应过来说道:“是那个毒死金老爷金夫人的秀才?”
金子成似是有些惊讶,随即讷讷点头。
众人唏嘘不已,金子成是为了替双亲报仇才杀那秀才的吧!
万飞英却是偷偷瞧了一眼景殊,景殊微微勾了嘴角,似是在笑。
“如实说完吧!”景殊突然开口道。
金子成猛地一颤,目光死死盯着地面,双手攥的紧紧的,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给你三息,别再挑战我的耐心了!”景殊冷冷说道。
金子成头埋得更低,沉闷的声音从地面传了上来。
“那秀才是我妹妹的未婚夫,数月前……”
数月前,金府来了一个落魄书生,说是金家老爷的旧相识,那书生姓张,带着儿时的一纸婚约找上门,求娶金家大小姐金子琪。
金老爷将他请进门,这才记起多年前与老友定下的约定,若是两家夫人怀的是一儿一女便结为夫妻,若是同性,儿子结为兄弟,女儿则义结金兰。而后金老爷家做生意搬走了,多年前两家便失了联系。
而如今这张家的公子带着双亲的遗愿,找上门来了。
“贤侄如今有何打算?”金老爷带着惋惜的神色问道。
张家公子神色有些不自然:“侄儿打算先上门定下这门亲事,而后求取功名!”
“哦?那贤侄如今是?”
张家公子脸色更是难堪:“是个秀才!”
金老爷勉强笑着夸赞着,只是话语间热切少了一些。
张老爷如张家公子这般年纪时,早已高中,金老爷没想到这虎父居然有犬子,想来不是张家公子天资愚钝就是后天没有勤奋用功,而这两种无论是哪种都要不得!
这样的人怎么配的上自家女儿呢,金老爷心里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