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慕容安苦笑着看景殊疾行进来问道。
景殊神秘一笑,附身在慕容安耳边说:“摄政王之子——王平!”
王平这二字很是普通,若是前面加上摄政王之子这五字,意义可就不同了。
慕容安微微一笑,心领神会,两人又是一番商量后,喊了通传。
“传王平!”
王平在外等候已久,一听传他,忙正了正仪表,跟着传话的太监迈步来到了乾清殿。
“王平参见陛下,皇后娘娘!”王平下跪行礼。
“免礼吧!”慕容安带笑看王平。
王平被看得垂首,他自那日请皇后娘娘收他为徒后,就感受到了陛下对他的不满,像这般的笑还是他第一次见。
这笑真让他不由毛骨悚然!
“咳咳!”
一声咳嗽声打断了慕容安的视线,慕容安回头看了看,是景殊。
怎么了?慕容安眼神问她。
景殊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冷静点,这表现的太露骨了。
慕容安反应过来,低头也假咳嗽了一声,这才恢复了正常。
“世子啊,最近南方各省突发了洪水你可知晓?”
慕容安满脸沉重的看着王平,王平只觉得他刚才的笑仿佛是他的错觉,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忙回话:“回陛下,王平不知!”
慕容安点点头:“朕也是昨日才收到的急报!但洪水无情啊,一想到无数百姓因此居无定所,饥寒交迫,朕心不安啊!”
王平不明所以,只好回道:“百姓幸甚得陛下惦记!”
只是他心底却是疑惑满满,他只是个世子爷,在朝中并无一官半职的实权。陛下若是想找人商量,怎么也轮不到他啊?而且还是这般严重的灾情。
王平的一举一动慕容安自然看在眼里,他长叹了一口气,拉出了景殊。
“百姓应该幸甚有此皇后啊!”慕容安看着王平说道。
王平还未来得及问何出此言,慕容安接着说道:“景殊自愿献出所有嫁妆,以慰灾民。”
“娘娘此举,乃受苦灾民之幸,乃我临渊国之福啊!”王平赶紧奉承道。
这可是他要求学的师父,自当重重夸赞,当然此举也确实当得夸赞。
景殊被夸的不好意思了,笑了笑,悄悄掐了慕容安腰一把,还是没有说话。
赶紧说正题啊,她催促慕容安!
慕容安忍痛又偏头看王平:“前日,你求学心切,不知今日仍是如此啊?”
“自然,王平甚是仰慕皇后娘娘如此神技,甘愿倾其所有以求习得此法!”
一说到驭兽之术,王平顿时激动不已,平日的木讷样子也不复出现,竟有种为求学而疯的痴儿模样,说的话也是颇得慕容安心。
“那既是如此,你可愿交上十万两学费,以求此法?”慕容安问道。
“十万两?”
王平似是有些被吓到,慕容安刚要考虑给减些银两时,却看见他猛地跪地。
“王平愿意交于十万两作为学费,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景殊被这突如其来的跪地吓到,一时竟愣住没有说话。
这似乎与她方才跟慕容安商量的情形有些偏差,而且还有话未说出的。
“你先起身!”景殊上前扶起他。
王平却挣扎着有些不情愿地起身问道:“娘娘还是不愿收王平为徒么?”
景殊失笑,又瞪了一眼在旁看戏的慕容安。
“哈哈……”慕容安大笑着,解释道,“非也!景殊只是觉得朕话还未说清!”
“如何?”王平不解看向他。
“你的学费并非是景殊拿作私用的,她希望你能将这学费作为赈灾费用,救济灾民而已。”
啊,竟是如此!王平惊讶的望向景殊,不由内心感叹,这真是一位顶好的师父啊!
“真是弟子愚钝了!”王平又行跪拜礼,“弟子愿意,师父真是心怀天下的仁人智者啊!”
又被夸上了一层新的高度,慕容安看着景殊笑眯了眼的样子,心中无限感叹。都说摄政王之子是个“木头公子”,琴棋书画皆通,却是十分憨厚老实,不通事故。这番相见,哪是如此,恭维的话说的一套一套的,跟他殿下那些阿谀奉承的臣子有的一比,真是谣言误人啊!
王平兴高采烈拜完师后,便主动请辞去筹集学费去了。
景殊回了凤栖宫,清点嫁妆。
慕容安端坐在案前,查阅起了户部呈上来的奏折。
国库素来由户部掌管,但此等要事,一直被摄政王握在手里,这还是慕容安第一次接触。
他打开奏折,奏折里没有长篇大论,是户部侍郎徐羡之的奏折。
寥寥几句,慕容安看完之后竟是思索良久。
国库原来是如此空虚的么?
贪官污吏,自然不归户部管,但借债却是可以。
摄政王权倾朝野这些年,各种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往户部借款。国库存款就是如此被他们借空了,这才导致了此次洪水突发,国库空虚;这才导致了户部无粮可调、无款可拨的程度。
这个老匹夫,慕容安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恍惚间,慕容安突然想起了史书中曾有过类似案例。
当时是如此处置的呢?
当时皇帝谕旨委派四皇子为追缴国库欠款大臣,上自王公贵胄,下至文武百官,凡借款者限十日内还清,倘有抵赖不还者,由步兵统领衙门捉拿追比,决不姑怠。
十日,洪水下,数省的灾民只怕是支撑不了那么久了,而且慕容安年方十八,纵使后宫有众嫔妃,他仍是个童子身,何谈子嗣呢?
慕容安焦头烂额的想着,突然脑海中蹿出了一个人——王平。
摄政王之子,虽是未有实权,但摄政王权势滔天,鲜有人敢不给这世子爷面子,他去何如呢?
旋即,慕容安又摇了摇头。
这欠款数额之大,只怕摄政王去也不一定管用,总不能直接去臣子家明抢!
明抢!
明抢!
明抢!
慕容安敲着桌案,在心里不停重复着这一个词,甚至忍不住喃喃起来:“明抢!……”
明抢不行,那明骗呢?
“哈哈哈……”慕容安不由大笑起来,这次洪水难题,得解了!
乾清宫外,元盛听着里面传出来的笑声,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去去去,干你们的活儿去!”他呵斥着来凑热闹的小太监们。
陛下,真的是很久很久没有如此大笑过了!
看来这次摄政王抛出的石子,没有砸到陛下的脚,或许还会不小心砸到他自己的,元盛偷笑想到。
翌日,早朝过后,慕容安便赶到了凤栖宫,
慕容安与景殊躲在宫中又密谋了半日。
用午膳时,王平进宫求见。
“宣!”
后宫非传召不得入内,这还是王平第一次进来,他低着头紧跟着內侍往凤栖宫走去,唯恐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
“王平拜见陛下,皇后娘娘!”王平行礼。
“起来吧!”慕容安心情颇好的看着王平。
就等着他上门了,不能主动召见,只能等他自己来!
王平起身,呈上一百张千两银票:“师父,徒儿的学费带来了!”
景殊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
慕容安示意元盛,元盛取出一份密诏给王平,同时接下王平的银票退下。
王平不明所以,跪地接过,打开。
密诏只有几行字,王平扫了一眼便看完了,却一直愣着没有起身。
是开玩笑吧?是皇后师父在跟他开玩笑吧?他被授予了进士出身?还另委派为追缴国库欠款大臣?
王平瘫坐在地,怔怔抬头看着还在用膳的皇上皇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开了口:“这是真的么?”
“给你你就拿着!”景殊笑着回他,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收下,收下就可以了。
“可是,我,我不行的!”王平颤声回她,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师父信你,朕也信你!”慕容安夹了根菜俯视王平。
其实是信的是王平的身份,以及后续推波助澜的效果。
“可是我对朝政一窍不通呀!”王平急红了脸,这怎么使的,他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人。
“好了!”慕容安吃完了,擦了擦嘴,“朕会帮你的!”
慕容安皱眉说道:“你昨日恭维人的那一套不是做的挺好的么?”
王平一听大惊失色,又起身跪着了。
“陛下,那可是小道啊,而且这是王平无意所学,耳濡目染矣!”王平哭诉道。
他一向自诩君子,奉行的也是君子之道,如今却被皇上夸了这阿谀奉承的本事,真是蒙羞不已。
“行了!”慕容安被哭的头疼,他信了王平的自述了,这个木头公子名副其实,是个木头。
“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做什么重要的事!”
王平应是:“王平怕误了陛下的大事,耽误了拯救灾民的时机啊!”
“没事!照做就行!”慕容安不耐烦的扔了一个锦囊给他,随即就入了内殿不再理他。
还好早有准备,不然真是要被这木头误了谋划,慕容安心里叹道。
“放心吧!”景殊笑着扶起王平,又正了正色。
这是要开始教导了,王平端正站好。
“徒儿,这是你拜我为师要行的第一步,也是为师和陛下对你的考验!”说着景殊拍了拍王平的胳膊。
她原本打算拍肩,奈何坐着够不着。
王平点点头,刚要说话。
“你要做的以及要注意的,都在锦囊里了!”景殊打断他,顿了顿又说道,“务必按照里面的做到,去吧!”
“徒儿告退!”王平捏了捏手里的锦囊,郑重应下了,然后又由內侍引着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