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狼表情抽搐,打断他不实的想象:“喂喂,不要把神话小说里的破玩意儿拿到现实生活中来。只是吃了那倒霉蛋的一部分而已,最多对你身体里的幼虫有点帮助,想成仙是绝对没可能的。”
王飞依旧充满希望:“不成仙也没关系。”“其他的也没可能!”大灰狼断然说。玄幻小说之类说的吃了人参就成
武林高手之类的,它也不是没看过。王飞的脸色黯淡下来,他垂头丧气,就快要趴到地上去了。大灰狼放软了口气,平静地对他说:“之前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你
身体里的幼虫究竟会长成什么样子,我是不知道的。”“你是说,它们会变成怪物!”王飞说。大灰狼盯着他,一直盯到他不敢出声。“我的意思是,也许它们会长得很大,也许这么小就能出生,谁知道
呢?可是以你一个人类的身体,如果它们长得太大,将会猛烈地吸取你身体
里的精气,以你自身产生的精气来说,是扛不住它们争抢的。”“我会死吗?”“你不会死……”大灰狼用肯定的语气回答,“因为你现在吃了那个人
参的一部分。”“也就是说……”王飞用怪异的表情看着它,“如果我没有凑巧吃到的
话,你是不会告诉我的。”“对。因为强迫它把自己的一部分给你是违反规定的,只能看你运气如
何了。”王飞静默了一会儿,又问:“如果我一直没有吃到,以至于最后死
掉……即使这样,你也不会告诉盘哥?”大灰狼淡淡回答:“没有必要让他担心。”王飞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在它眼中,除了盘狁守是人之外,其他
的人都不是人,当然也不是妖怪,什么也不是。当然,对于这个,他也没什么好伤心的,反正他和这个妖怪乃至盘哥这
一家都没有关系,只是那些人类比较善良,而这个妖怪太冷漠罢了。他关了灯,躺下,在黑暗中望着从刚才起就一直趴在行军床上没有动的
大灰狼。“我想知道……你这么关心盘哥……是因为你们认识了很多年吗?”大灰狼沉默,沉默了许久。就在王飞以为它绝对不会开口回答的时候,它开口了。“谁在这里都是一样的。”它轻轻回答。这个回答就和没有说一样,因为他完全不明白它在说什么。而如果盘狁守在的话,他说不定马上就会知道了。不过……
当然,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不要告诉小盘子。”大灰狼说。王飞嗯了一声。他知道自己不会说的,这是别人的事,他再好奇,也不
会变成自己的事。然而他毫无理由地同情起盘狁守来了。
第二天,王飞和盘狁守一起上班的时候,盘狁守看着他的脸,那表情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惊到了一样——虽然盘狁守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他总觉得好像能感觉到。
盘狁守说话了,声音中果然带着惊奇:“你今天气色真好。”王飞很高兴地在公交车车窗上照照自己的脸,虽然看不出来,但是心理作用还是很强大的,他觉得自己今天十分英俊潇洒。他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盘狁守说了,当然隐瞒了大灰狼不让说的部分。盘狁守也很惊奇,小狐狸天天到处去寻找那个倒霉的人参,原来那东西其实就在家里,而且就在王飞身边晃!王飞又说起前段时间老是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窗户外面弄出窸窸窣窣的动
静,奇怪的是昨晚没听到……盘狁守心想:是啊,因为那玩意儿跑到房间里来了嘛……这样说来的话,难道是那个人参不知什么原因,很喜欢王飞?这个想法也很有道理,因为这个倒霉孩子已经拥有过两个老妖怪的
“爱”了(蜾蠃和黑熊——虽然是误会),身体里还留着两个不愿意走的小妖怪(蜾蠃幼虫),就算再多一个妖怪喜欢也没什么嘛。当然,即使盘狁守心里这么想,嘴上也不能说出来,谁知道王飞会不会
因此从窗口跳出去呢?已经是初夏,许多花都开了,保安公司的院子里也开了星星点点的花。盘狁守和王飞走到公司院子里,刚走到花坛旁边,王飞发现自己的鞋带
散开了,就蹲下去系。盘狁守站在他身旁等着,和他聊着天。
聊了没几句,盘狁守注意到花坛里所有的花好像约好的一样,都朝向同一个方向,他随口就跟王飞说:“你看,花都朝向一个方向,不知道是谁种的,真厉害。”
王飞低头回道:“那怎么可能,除非是向日葵。要么是谁恶作剧……”
他站起来一看,也讶异了一下。那些花都整整齐齐地朝向同一个方向,
就好像被谁扭成了这样,加上花圃里的花种得都非常整齐,以至于这些花看
起来就像一群昂首挺胸、亟待检阅的士兵。“……谁这么有才,太厉害了吧……”“这么整齐的花圃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是外星人干的吧?”“……你睡醒了吗?”两个人一边赞叹着,一边就要往楼里走,盘狁守的眼睛一直望着花圃,
他们刚走出几步,他就突然叫道:“停下。”王飞停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盘狁守示意王飞看看花圃。王飞转头看花圃,花儿们依然很整齐地面向同一个方向。“怎么了?”盘狁守说:“你走两步看看。”王飞走了两步,然后又退了两步,终于发现是什么问题了……他指着花圃里的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些花……脑袋都在跟着
我转啊!”
是的,无论他走到什么方向,那些花儿都在跟着他转来转去,而且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不管是什么品种的花,都转得非常整齐,连扭转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又有妖怪啊!”王飞向后飞速退了足有二十米。盘狁守脱下手套,用左手在那些花上面拂了拂,没有任何感觉。“不是妖怪。”盘狁守说。“那它们是自个儿喜欢跟着我的?!”王飞大叫。盘狁守无语。这个的确没办法解释……不过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他们两个纠结了一会儿,发现盘狁守快
迟到了,不得不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各自上班去了。盘狁守早上的事情办完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又去找王飞。彼时的王飞正对着办公室里的一盆茉莉花发呆。三四朵小茉莉花的花朵
正对着他的脸,他歪歪头,花朵也齐刷刷地歪了歪。同办公室的老头子一遍又一遍高呼“神奇啊”。王飞的表情看不清楚,不过从嘴角的倾斜度来看,他似乎乐在其中。
盘狁守对他这种反应真是没什么话好说了。
“王飞,出来一下。”王飞本来想继续显摆,不过看看盘狁守的脸色——虽然啥也看不出
来——乖乖地出来了。“盘哥。”他兴高采烈地叫。盘狁守本来想跟王飞说一下别这么显眼,但看他这种表情,盘狁守什么
话也不想说了。盘狁守叹了口气:“我刚才给大娘打了个电话……”王飞惊奇:“它也会打电话?”盘狁守:“……你说呢?”要不是不能在上班期间跟在他旁边,大灰狼
才不想整天待在家里呢!还打电话!它的爪子拿电话很不方便的!要不是为
了帮盘狁守的朋友——它傻呀!王飞点头哈腰:“对不起盘哥,是我错了!请您继续!”盘狁守打电话回家,大灰狼听了情况,都快笑死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好多年没跟它们接触,原来还会这样!我
都忘了!哈哈哈哈哈……”问题在哪儿呢?对了,就在果洛沐英的那两条幼虫身上!
大家都知道,蜜蜂可以给花授粉。在这个授粉的过程中,花会影响蜜蜂,蜜蜂也会影响花。就好像不同种类的花会让蜜蜂产出不同的蜜,而蜜蜂在授粉的过程中,也会挑选它喜欢的花的味道,在千万年的进化中,花也在为了蜜蜂而改变自己。
成为妖怪的蜾蠃也是蜂类,那些花的本能其实只是等待蜂的到来,但由于妖气的影响,就好像平时蛋糕只是等着人把它吃掉,今天却发现这个人诱惑力很大很大,急着跳出去让人吃掉。
问题是花本身是植物,不可能跳出去说“来吃我”,于是最大的反应就是如此,伸个脑袋意思一下。顺便一说,蜾蠃有食肉和食蜜两种,既然能影响到花,看来果洛沐英是
食蜜的。“原来是它们影响的……”王飞无奈摇头。“它们对你的影响不止如此。”盘狁守说。“还不止!”王飞惨叫。办公室里的老头探头:“什么杀必死?!”“没那回事。”盘狁守和王飞同时回答。老头把头缩回去了。而那两只幼虫对王飞的另一个重要的影响是,毒素。幼虫外面的卵泡破了,而作为寄生虫,卵泡液体中总是含有一定的麻醉
剂,这样的麻醉剂在被寄生的虫子身上的表现是嗜睡,一直睡到死为止。“我没有瞌睡。”王飞说。盘狁守说:“你上次睡了。”说得没错,上次他睡得连自己是谁都快不记得了。“不过我这次没睡。”
“所以有别的影响。”说完这句以后盘狁守就不说话了,他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王飞。“……你的眼神很奇怪。”王飞下结论。盘狁守没有正面回答王飞的话。他踌躇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道:
“你知道,人类的情绪,有很大一部分都受到内分泌的影响。”“你在科普吗?”“……”盘狁守一脸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的表情。“对不起盘哥,您继续。”盘狁守继续说:“……就因为这样,所以,一些激素可以影响人的情
绪。”“如果盘哥你的意思又是关于‘怀孕的妖怪’,那您就不必说了。”盘狁守再次无语。王飞马上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对盘狁守鞠躬:“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打
扰您了!请您继续!”
盘狁守累死了,懒得再跟他说那么多,很快地用最简单的话说明了他的问题:“总之我的意思就是,你身上的虫子会分泌一种类似于孕激素一样的东西,让你的精神就像一个真正怀孕的女人,万一有什么问题,你一定会为了你身上的虫子和任何人为敌。”
王飞终于听懂了,他呆愣了一会儿,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叫:“你的意思是,我成了它们的妈!还心甘情愿!”
楼上楼下许多人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看这边,王飞无地自容,赶紧拉着盘狁守到楼梯口,躲到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悄悄问:“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盘狁守回答:“等它们出生就好了。”王飞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还没吸回来就堵住了。因为盘狁守又说了:“但是大娘说,不能等这两条虫子自然出生,那样
的话它们一定会吸尽你的精气才会主动出来,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它们提
前出生。”王飞心急地问:“那用什么办法?”“现在不行,我们只能等它们长大一些,现在这个状态,又没有母体在
旁,它们一定会死。”
王飞同意地点头,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杀这些小妖怪,它们出现在他
身体里又不是它们造成的,那完全是它们那没脑袋的母亲和呆瓜父亲的错!“那它们什么时候才能出生呢?”“一个月以后,那时候天气也比现在暖和,适合它们生长。那个时候差
不多就可以了。大娘找到了办法让它们出生。”王飞想了想,有点不明白地问:“既然事情这么顺利,那为什么你会这么严肃呢?”盘狁守从刚开始脸就绷得紧紧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仿佛蒙着一层坚冰。盘狁守看着王飞,抿了抿嘴唇,张口,又闭口,再张口,才慢慢说道:
“我告诉你这两件事,是因为它们是互相影响的。”王飞问:“什么意思?”盘狁守说:“意思就是……当我们想要提前把小家伙弄出来的时候,无
论你的理智是否同意,你身体里的激素都不会同意。”王飞又问:“那又是什么意思?”“嗯……简单来说,就是那时候你一定会激烈反抗。”王飞终于明白了,他突然转身,撒腿就往楼下跑。盘狁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石头,扬手扔了出去,正中王飞的后脑勺。王
飞咣当咣当从楼上摔了下去,趴在两层楼梯之间的平台上。一袭清风从盘狁守的身边拂过,在他的脚边化作一个银白色的庞大身
影。盘狁守呼出一口长长的气,说:“我们这样做,似乎太过分了。”大灰狼踱步过去,冷笑道:“有什么过分的!现在不赶紧出手,真到一
个月以后,别说什么牛皮绳了,就算是我也控制不住他,你明白不?”“我这样对他……难道他不会死吗?”盘狁守担心地问。大灰狼嗤笑一声,用爪子拨了拨那块石头,石头上的紫色的朦胧咒痕逐
渐消失。它说:“这可是我从妖怪界买回来的好东西,专门袭击怀孕的女妖怪的。”盘狁守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什么叫专门袭击怀孕的女妖怪……这种东西都能合法买卖吗?你是从黑市上买的吧?”“胡说八道!我是那种妖怪吗!”大灰狼神气地抖抖身上的毛,以声明有如此美貌的自己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和蜾蠃一样,幼虫会分泌那种麻烦
激素的种族有很多,但能像果洛沐英一样控制得住的毕竟是少数——其实我觉得她也没太控制住,否则干吗不顾一切地把卵注入王飞的身体里去?——那些妖怪总是得需要点办法控制自己为了孩子就不要命,甚至去抢劫、放火、打架、杀人的老婆的冲动,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东西。这是妖怪界最有名的咒工作坊制造的定心石,击中怀孕的妖怪以后不会造成伤害,只会让那妖怪昏迷,然后发出一定的咒波保证那个妖怪安全着地。所以我告诉你,不用担心,不要管是什么情况,只要把它扔出去就好了。”
“有了这个东西,你们都不怕不法分子袭击怀孕的女妖怪?”
大灰狼反驳:“你以为妖怪都跟你们地球人似的?”
盘狁守无言以对。
当王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睁开眼睛,看见了破旧的天花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盘狁守的房间,躺在行军床上,被捆得跟粽子一样。
他低头看看,用来捆他的东西是看起来就很结实的牛皮绳,一层一层的,绕了一圈又一圈。他用力挣扎,行军床都哐当哐当乱晃了,他身上的牛皮绳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盘狁守坐在书桌前,正在上网,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转过身来向他微微一笑:“你醒了。”
“盘哥?”王飞惊讶极了,“这是出了什么事?把我捆成这样干什么呀?”
盘狁守微笑:“对不起……”
王飞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他昏迷之前的事情。他开始拼命挣扎起来,行军床“哐当哐当”……终于“砰”的一声,他成功地把行军床给弄翻了。王飞哎呀哎呀地惨叫。
盘狁守赶紧跑到他身边,想要帮他起来,但一张行军床再加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盘狁守又不是武林高手,怎么弄得起来。盘狁守好不容易扶起来一点,床又翻倒下去,幸亏没压到王飞,不然这会儿他的身体非出问题不可。
两个人正忙乎——一个忙着逃出去,一个忙着扶床,大灰狼进来了。
王飞听见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就抬起头,结果看见了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看到的奇异景象——
大灰狼,依然是狼形,后爪直立,一只前爪抱着本书,另外一只前爪在
空中挥舞,狼嘴里念叨着一堆听不懂的东西,慢慢走了进来。
“蒲鲁鲁卡,啪唧啪卡罗西怕怕……不对……破几怕卡……蒲鲁卡……该死……”大灰狼看起来十分烦躁,从书下方的缝隙里看到王飞被捆在行军床上又倒在地上的情景,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为基拉卡萨其瓦嘛毛里要德萨的抗蒲鲁鲁卡破啪唧卡罗破几怕……该死!谁发明的破咒语!”
盘狁守也是头一回观赏到大灰狼骂脏话的情景,目瞪口呆地看着它过去,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叫它:“大娘,帮个忙吧,床倒了,我扶不起来……”
大灰狼漠然地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埋首书中,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它一定很讨厌我……王飞凄惨地想。“盘哥……”王飞可怜兮兮地看着要扶他——他的床——起来的盘狁
守,“能不能帮个忙……把我松开……”“不行。”盘狁守断然拒绝。要不是被绑得结实,王飞就要跳起来了:“盘哥你怎么能这样!你绑着
我干吗呀!我又没钱!”“我们不要你的钱。”盘狁守面无表情地说,“大娘需要你这个样子,
直到把那两条小虫子弄出来为止。”王飞尖叫:“你不是说那是一个月以后的事吗!”“我骗你的。”盘狁守说。王飞:“……”盘狁守这么迅速地肯定了自己的无耻,反而让他没法发
作了。“大娘,还没好吗?”盘狁守转头问。大灰狼“啪唧”一声把书扔到地下,又用后爪跺了几脚。“这破玩意儿谁能念得出来!”它嚎叫。盘狁守马上过去,卖力地用手顺它的毛。大灰狼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下
来,哼哼唧唧地叹气。“大娘,你还是冷静一点吧……我记得那本书的赔偿价格好像不低……”盘狁守抚摩着它说。大灰狼“唰”的一声用前爪把书捧起来,长嘴吹呀吹,又用爪子拍呀拍,不过书上一个大大的狼爪印还是拍不掉。“完了完了!”大灰狼暴怒地扔掉了书,不过这回扔到了盘狁守的床
上,然后指着无辜的王飞叫,“都是你的错!”“不是我的错!”王飞也叫。“和他没关系。”盘狁守抚摩它。二人一妖吵得不可开交,不过谁也听不见别人到底在说什么。水婉端着一碗面条走了进来,王飞看见她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扯着
嗓门大叫:“阿姨!阿姨!快救救我!盘哥他们好像有点不正常了呀!”水婉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王飞几乎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阿姨阿姨!这个绳子只要用剪刀剪
断就可以……”水婉微笑,一只手捧碗,另一只手拿筷子,挑起一筷子面,夹到他的面前:“男孩子就是粗心,都忘了你没吃饭……来,阿姨喂你。”王飞顿时落下了一脸的眼泪鼻涕。这一家人……这一家人……是不是有
毛病啊!“阿姨你都没注意我被绑着吗?!”水婉脸上的微笑丝毫未变:“啊……是呀,等取出你身体里的虫子就好
啦。”王飞尖叫:“我不要——”水婉说:“没有关系,你的理智还没恢复呢。先吃了这碗面吧。”“就算要取,能不能先把我放开!”这才是重点!他又不是不合作!这
身体还是他的呀!哪里乱动过呀!先放了他再谈其他的事情难道不好吗?这么捆着他真是让他脆弱的内心惊恐不已啊……水婉还是没有理他,坚定地举着筷子:“来,吃一口,不然你可没有力
气生孩子呀……”听到“生孩子”这个词,王飞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盘狁守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妈:“……您非要用那种会刺激到他的词
吗?”水婉很无辜:“那本来就是真话呀。”盘狁守:“……”大灰狼根本没看这边,它又抱着那本该死的书,念着“蒲鲁鲁卡破啪唧
卡罗破几怕”之类听不懂的词。
王飞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他本来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用力眨眨眼睛,又一扭头,才发现还能看见从窗外透进来的小半个月亮。他稍微动了动,注意到自己依然被捆在那张行军床上,旁边盘狁守的床上睡着两个影子,其中一个又是磨牙又是打呼噜,声音很耳熟,应该是大灰狼。他再度挣扎,身上的牛皮绳子依然像记忆中的一样,一动不动。他在心里长叹一声,放弃了挣扎。
其实……盘狁守和大灰狼说的东西他都明白,身体里的这两条小虫子一定要提前取出来的理由也很清楚,然而一旦脑子意识到要那么做,想法就突然变了,他甚至觉得这些小虫子不待在他身体里他才活不下去,那些想要把虫子取出来的人都不是人,都是应该避而远之的怪物……
也许这就是盘狁守说过的,寄生虫的身体制造的激素问题。
难道他就要这样拼命挣扎,直到取出那些小虫子为止吗?那小虫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取出来啊……不……怎么能让他们轻易取出来!那两条小虫子是他可爱的孩子!怎么能让那个凶残的妖怪随便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