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当幻魔黑格晒着太阳磨爪子的时候,曾被誉为魔将那罗最忠诚部属的他,总是会忍不住回忆往事,而且回忆着回忆着,就突然泪流满面──
「我错了!如果我不替那罗大人打工,就不会去偷袭莫林陛下;如果我不去偷袭莫林陛下,就不会被他俘虏;如果我不被他俘虏,就不会被逼着跳草裙舞;如果我不被逼着跳草裙舞,就不会……」
由此可见,晚年的黑格有多么懊恼;不过当时光回到几十年前,这个倒霉的幻魔现在正跳着草裙舞,暗自庆幸自己保住了这条命。
实际上,如果黑格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也许他现在就会直接跳进火山口;但问题是他并不知道,所以两个小时后,当他被扔进火山底部的火焰地牢时,心里想着的还是如何制造混乱逃走。
此时的火山口,在混战之后已经陷入一片狼藉,滚滚浓烟遮蔽了大半个天空,在夜风中缓缓消散开去。托魔装傀儡沿途翻滚的福,这附近的山坡被彻底压了一遍,平整得可以让三辆马车并排奔驰了。
作为勇者团大战魔王的胜利者,邪恶的大魔王莫林殿下,此刻正睡眼惺忪的靠在山坡上,揉着自己那张永远睡不醒的脸。
而在他身旁,纳塔斯正恶狠狠的喷吐龙息,威胁着那些倒霉的勇者。低沉的咆哮声中,他的魔龙身躯投下了巨大阴影,散发着充满威胁的气息,「都听着,把所有值钱和不值钱的东西都交上来!」
很郁闷的面面相觑,那些正义勇者只能乖乖认命。几分钟后,他们已经被扒得只剩内衣内裤,只能集体性的在冷风中颤抖,这当然也包括可怜的贝鲁特在内。
「其实,我当初的理想是当一个山贼。」完全没办法接受失败,这位中年圣骑士又开始习惯性的唠叨,胡渣邋遢的岩石面孔上充满迷茫,唯一让他觉得庆幸的是,勇者团虽然全军覆没,却几乎没有人丧命。
「那是因为,我下手的时候很有分寸,最多也就是重伤。」拍了拍贝鲁特的肩膀,莫林很诚恳的解释道:「别担心,我对杀人毫无兴趣,傻瓜才会跟自己的钱包过不去。」
当然了,说归这么说,贝鲁特还是被不留情的踹进地牢,这表明魔王殿下很公正无私,从来不被私人交情影响决定。
而在完成上述工作之后,莫林也接受了元素君主的邀请,到他的火山住宅里参观──巨大凶猛的比德尔,依旧保持着火焰躯体与岩石四肢,显得如此恐怖狰狞;但问题是,他现在正和纳塔斯吵得不亦乐乎?
「你们居然认识?而且认识几十年了?」询问过纳塔斯之后,莫林不由得有些愕然,「等等,为什么纳塔斯你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你还有这样一个朋友?」
「因为,这家伙拐走了我的地精奴隶!」提起陈年往事,纳塔斯恨恨的磨牙,「那是我最后一个奴隶,居然被借走做什么发明实验!还给我的时候,可怜的地精已经变成了石像!」
「那是意外!我调配蛮力药剂的时候,不小心把石化水倒了进去!」元素君主很认真的解释着,并且殷勤的为两位客人倒上饮料,「来尝尝这个吧,这是我新发明的提神茶,可以让人在瞬间……」
没有注意脚底下的桌脚,元素君主猛然一个踉跄,把整壶提神茶都泼了出去。
茶水恰巧从莫林耳边飞过,准确的命中墙壁──紧接着,在冒着青烟的嘶嘶声中,这道墙壁被彻底打通了。
「可以让人在瞬间……」心有余悸的摸摸耳朵,莫林突然觉得很庆幸,自己差点就成了独耳大魔王。
「别奇怪,如果这家伙能发明出正常东西,倒真的是奇迹了。」纳塔斯若无其事的交错着爪子,看着满脸尴尬的元素君主,「不过,亲爱的比德尔,我原本只以为你的发明不正常,没想到你的魔法也这么神经质。」
「呃……」如果面孔不是由火焰组成,或许元素君主现在已经发烧了,「其实是这样的,我最近忙着发明,所以睡眠质量比较差,进而导致精神爆炸,进而引发魔法元素紊乱,进而……嗯,你们明白了吗?」
「完全不明白。」
彼此对视一眼,莫林和纳塔斯很整齐的摇头,然后不约而同的扑了上去。
「混蛋!你当我们脑袋长在膝盖上吗?快点说,你的魔法到底是怎么回事,欺骗观众感情是要全额退票的!」
「好吧、好吧!」在两双狰狞目光的凶恶注视下,可怜的元素君主终于投降,郁闷的嘟囔道:「我是精通所有的魔法没错,也确实能够瞬发大部分魔法,但问题在于………」
「在于?」莫林和纳塔斯一起伸长脖子,只觉得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从来都没有这么好奇过。
「但问题在于……」迎着他们的疑惑表情,元素君主很惭愧的低下头,「但问题在于,我的魔法成功率极低。施展一百次的话,大概只能够保证一次成功。」
两位听众完全陷入石化状态,只觉得脸上肌肉一直在跳,突然有种想撞死在墙上的冲动。
「……等一等!那就是说,你施展禁咒干掉比蒙的伟大事迹,也只是因为运气很好?」
「是吧!我的运气向来很好!」沾沾自喜的点点头,元素君主还想自我赞美几句,却还是无奈坦白道:「好吧,其实是这样的。我从诞生起就受到魔力锁的束缚,真见鬼,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一次,莫林和纳塔斯是真的明白了──换句话说,强大的元素君主只是个伪高手。难怪,难怪他这么喜欢摆造型;难怪他战斗前总那么多废话,原来都是为了吓唬人用的。
「我也不想啊!」提起伤心往事,比德尔很郁闷的叹了口气,「每次都要对着镜子练半天才能登场,每次摆造型的时候都心惊胆战。说真的,我根本就不想做什么第一法师,我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发明家!」
「普通吗?」看着心酸委屈的元素君主,两位听众感慨之余,也忍不住转过头,看着墙上还在腐蚀的那个大洞──如果,这也算普通发明的话。
不过事实证明,带有腐蚀性的提神茶确实很普通。因为当元素君主又拿出更多的发明时,莫林才明白什么叫做危险物品──
飓风喷气火箭靴。优点是可以借助强劲喷射气流,在危急时逃生避难;但缺点是无法控制方向,运气不好的话就会撞向地面,更糟的情况是直接冲向敌人。
魔法定时自爆卷轴。优点是可以设定时间爆炸,达到杀伤敌人的强大效果;但缺点是时间设定上不够准确,可能提早也可能推迟,好在最大限度不超过三天。
多功能物理攻击武器。优点是可以在战斗中变换造型,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能变;缺点是变什么不由你说了算,如果对方一剑劈下来,但是你却刚好变出一把弓……
诸如此类的发明,还有几百件,而莫林也终于意识到,元素君主的魔法和发明一样乱七八糟。倒不是他的发明不够精巧,而是这些东西大多不实用或不完善,总是会在运行中出现这样那样的故障。
十分钟后,等莫林看完所有的发明,早已经是目瞪口呆。看着还在等待表扬的元素君主,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亲爱的比尔德,我建议你还是做法师吧。」
「我叫比德尔,好不好?」听到这种劝告,元素君主沮丧到连火焰都黯淡了,「真见鬼,为什么从来都没人欣赏我的发明?难道这些东西真的有这么糟糕?」
「不,并不是糟糕。」看着垂头丧气的元素君主,莫林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亲爱的德尔比,我想你的问题不在于发明,而在于没有意识到这些发明的真正用途。」
「殿下,您就不能喊对一次吗?」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改来改去,元素君主更加郁闷了,但他突然眼睛一亮,「等等!殿下您的意思是,就像刚才那个魔装傀儡,如果改变用途……」
「没错,所以关键是如何运用推广。」莫林若有所思的支起下巴,顺势躲过热情爆发的熊熊火焰,「让我想想,要如何运用这些发明,比如说──」
于是,比德尔很期待的抬起头,等着传说中的点石成金;但实际上他最终等到的,是微微响起的呼噜声……
很无语的眨眨眼睛,可怜的元素君主转头望着纳塔斯,小声嘟囔道:「殿下经常会这样睡着吗?」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漫不经心的交错着爪子,纳塔斯在满地的发明中挑挑拣拣,打算找几个纪念品挖坑埋起来,「你知道,这就是维多利亚王妃遗传的诅咒,没办法摆脱的。」
「维多利亚王妃?」比德尔怔了一怔,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等等,我明白了──纳塔斯,原来你这么护着殿下,是因为你还记着大魔王陛下和王妃殿下的承诺……」
一瞬间,挑挑拣拣的魔龙突然扑上来,直接掐住大嘴巴的元素君主。转头看了看已经睡着的莫林,他神情古怪的压低声音,「闭嘴!那是我的私事,不许你再多说一句,尤其不许在殿下面前说起,懂吗?」
「可是……」比德尔好像还想说什么,支支吾吾的挣扎摇晃起来。
「没有可是,什么都不许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纳塔斯小心翼翼的松开爪子,直到确定对方已经屈服,这才缓缓向后退──
啪!清脆的响声突然响起,纳塔斯怔了一怔,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去;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尾巴,以及尾巴上的巨大金属夹。等等!金属夹?尾巴?
「啊──啊!啊!」几秒钟后,拖着巨大金属夹的倒霉魔龙,就这样兴高采烈的,在房间里欢快的跳起了草裙舞。
「不关我的事。」无奈的摊开双手,比德尔很同情的叹了口气,「我本来想提醒你,你后面有我新发明的捕龙夹,不过,现在看起来不需要提醒了。」
事实证明,这大概是此次大作战中,邪恶魔王一方的最大伤亡,因为某条傻龙在今后的几天里都不能飞了。
几个小时后,莫林带着五百多名垂头丧气的勇者,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元素君主,扛着石柱、骑着八爪,在纳塔斯得意洋洋的开路下,浩浩荡荡、威风凛凛的杀回龙穴。
沿途所过之处,那些往日桀骜不驯的黑暗生物,此刻在望见莫林的身影时,都不由得颤抖着敬畏拜伏,唯恐触怒了这个刚刚崛起的准魔王。
是的,谁也不敢再否认莫林的实力,只要看看就清楚了──最近横扫塔门的强大勇者团,在进入魔界不到一天就被集体俘虏。现在,又有谁敢说那位殿下没有成为大魔王的潜力?
一时之间,虽然塔门原住民们还忌惮三位魔将的干涉,虽然他们还不敢向准魔王殿下宣誓效忠,但那种态度上的改变却是显而易见。
实际上,和往日无人搭理的凄凉状况相比,现在莫林只要轻轻咳上一声,方圆两百米内就不会有任何生物──别奇怪,望风而逃这种方式,正是魔族和黑暗生物对强者的最好崇拜。
这种变化,也体现在那些被强征为私人财产的村民和强盗身上。以奸商伯格为例,这个曾经打算弃暗投明的胖子,在见识过五百多名勇者灰飞烟灭的情景后,现在已无比自觉的将自己归入黑暗阵营了。
此刻,风尘仆仆从紫荆公国赶回的他,二话不说就冲进了龙穴,匆忙汇报此次贩卖的成果。
几天不见,这个胖子变得越来越肥硕,高高鼓起的大肚腩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快要生了。由此可见,伯格的日子过得很滋润,不过在面对莫林的时候,他还是表现得很恭敬,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
「伟大的主人,您最忠实的仆人伯格,已经依照命令出售了大部分战利品……主人,您在听吗?」
「先等着。」结束了魔罗之源的修行,莫林看着漫溢在皮肤表层的金光,只觉得很苦恼──在上次突然爆发升阶之后,自己又跌回了原有状态,始终无法突破最关键的一层纸。
但问题在于,他并不知道自己缺少了什么,也许是某种金元素之外的东西?努力回忆着当时爆发的情景,莫林把每个细节都在脑海中过滤一遍,直到……
「愤怒?」
若有所思的睁开眼睛,莫林觉得自己似乎捕捉了关键点──就是这样!就在长枪刺向纳塔斯的一瞬间,愤怒的力量突然将自己彻底淹没,而金元素毫无征兆的汹涌沸腾。
「愤怒!」紧紧握起拳头,莫林想着那些令人愤怒的事,比如从来没有人欣赏自己的吟唱;但即使已经怒气澎湃,体内的金元素却只是微微荡漾,始终没有达到先前的活跃程度。
几次尝试之后,莫林终于放弃了这种做法。看起来,人工产生的愤怒没有用,或许只有在特定环境中真正爆发时,才能借助环境达到提升,这显然是急不来的。
「等机会吧……」轻轻舒了口气,莫林重新回到了睡眼惺忪的表情,向身旁的伯格招了招手,「胖子,继续你的汇报,我们的经济状况如何?」
可怜的伯格已经目瞪口呆了,直到莫林又轻轻咳嗽一声,他才恍然大悟似的拿起报表,「是的!伟大的主人,请允许我向您汇报这个好消息,我们在这次勇者俘虏战中,总共收获了两万两千三百零六枚金币。」
「才这么点?」莫林愣了一下,看了看掌心里的几枚金币,「我每天起码要吃掉两百金币,那就是说一百天以后,我又要破产了?」
「这个,也许只有十天。」听出莫林的不满语气,伯格顿时冷汗涔涔,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伟大的主人,因为按照您的吩咐,那两万金币都用来开发绿角村了。」
刚刚还在寻找愤怒感觉的莫林,这一次是真的愤怒了,但他又很快泄了气。很无奈,绿角村的开发计划正是出自他的手笔,如果他打算揍人的话,大概也只能自己打自己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绿角村的发展状况很不错,整个冬天都没有人被饿死,这让村民们都暗自感激魔王的仁慈施舍;但莫林想要的可不是这种好名声,而是更多的实际利益──
实际上,在这次勇者征讨中,绿角村已经发挥出它的作用。这个村庄是魔界和大陆的必经之路,又是塔门的前沿哨站,无论是从军事还是商业角度来说,它都有很重要的价值。
所以,莫林正打算挖掘发挥这个村庄的潜力,把它建设成一个大型城镇,变成沙漠中最璀璨的明珠。
但这一切都需要钱,尤其是现在这个阶段,绿角村最缺乏的就是人口和粮食。拥有商业经营头脑的伯格,给莫林提出了一个发展计划──先从开垦荒地做起,提高粮食产量,进而满足更多的人口需要。
「然而,我们遇到了一定困难。」说到这里,伯格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又继续讲述道:「附近可供开垦的土地都冻得僵硬如铁,而且我们没有足够的劳动力和畜力,时间也不多了。」
「是这样?」莫林漫不经心的伸着懒腰,他开始觉得苦恼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个最纯洁最英俊最有才华的大魔王,要为了领地建设的事情而耗费精力?
「也许,应该去拐几个人才回来了。」回想着老爹当年绑架人才的方案,莫林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问题却是燃眉之急。
就像伯格所讲述的那样,绿角村所在的绿洲虽然不小,但附近的冻土带却很坚硬。据说在寒冬时,刀剑也只能砍出浅痕,如果想要开垦确实不容易。
「劳动力很好解决,只需要一点小策略。」苦恼的想了几分钟,因为思考而昏昏欲睡的魔王殿下,终于勉强给出了解决方案,「至于畜力,我觉得战马不可能开垦那些冻土,也许可以找到替代。」
困惑于这个替代品问题,莫林微微皱起眉头,突然将目光转向身旁的纳塔斯,并且露出非常诡异的笑容。
「不!想都别想!」正在挖坑的魔龙怔了一怔,立刻把头摇得像个波浪鼓,「身为最高贵的龙族,打死我也不会去耕……那是什么?」
这一刻,浓雾笼罩的寂静荒原上,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响声。在莫林和纳塔斯的注视中,一群生物发出嘈杂的声音,从龙山下匆匆忙忙的跑过去,然后又匆匆忙忙的跑回来,看起来像是在玩捕猎游戏。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猎物,似乎正是告别不到两星期的元素君主。
被一群黑暗生物叫嚣追赶着,可怜的比德尔跑得气喘吁吁,沿途还不忘高声尖叫──「救命!救命!救命!」
很无语的面面相觑,莫林和纳塔斯摇摇头,心道这种场景倒真是少见──九阶的元素君主,居然被一群低级黑暗生物追得狼狈逃跑,那中间甚至还有几个地精和食人魔。
「废柴啊废柴。」
欣赏着如此罕见的壮观情景,三位旁观者齐齐盘膝就坐,选择了更好的角度来看热闹。纳塔斯甚至掏出几块烤肉,颇有滋味的咀嚼起来;而莫林则开始和伯格下注,赌比德尔还能坚持多久。
「救命……救命!」
与此同时,龙山下的热烈追逐戏还在继续,可怜的元素君主狼狈狂奔,拚命的挥舞着双臂──
「火球术!火球术!好歹成功一次的火球术啊!冰霜术!冰霜术!好歹成功一次的冰霜术啊!」
看起来,幸运女神睡午觉去了,以至于比德尔喊了十几分钟,都没有施放出一个低阶魔法。更糟糕的是,慌不择路的他根本没注意地面,脚底一绊直接飞出,砸进了深不见底的深坑。
「欧耶!那是我挖的坑!」骄傲的昂起头颅,纳塔斯得意洋洋的自我赞美。
但是,比德尔已经来不及「感谢」了,因为十几只魔兽同时张开利爪,嘶吼着扑向前来!
「滚!」
预料中的死亡并未来临,倒是凭空出现的石柱,带着呼啸声横扫而来。只听到一声哀鸣,十几只魔兽齐齐倒飞,在空中划过优美曲线,直接消失在远处的浓雾中。
「完美的一击。」心满意足的拍拍双手,莫林懒洋洋的转过头,看着那些呆若木鸡的黑暗生物,「都听着,哪个不怕死的就尽管上。」
「救命!救命!」这一次,直接尖叫着四散逃窜的,就轮到这些黑暗生物了。
还没等莫林说完威胁,原本拥挤的现场早已经空空荡荡,只有风卷残叶很凄凉的飘过。
「岂有此理,居然敢无视我的话?」呼啸的铁锁巨岩轰然击出,砸翻了几个逃得稍慢的魔族,于是,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意犹未尽的放开石柱,莫林转头看了看,可怜的比德尔正艰难爬出深坑。
「殿下……最最亲爱的殿下,您终于出现了!」泪流满面的扑上去,比德尔燃烧着火焰的双臂这么一抱,嘶嘶作响的肉香立刻充满在空气中,「呜呜……我差点、差点就被他们给撕了,强烈要求政治避难!」
高呼着政治避难,还没等莫林询问,热泪盈眶的比德尔就开始哭诉,「该死的地精列那,我居然没注意到他那天躲在附近,结果一个星期不到,整个塔门都知道我的魔法实力,然后……」
「然后,你就被追得到处跑?」很无语的看着他,莫林突然想起吟游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做人莫装威,装威遭雷劈。毫无疑问,那些往年被比德尔吓唬得敢怒不敢言的仇家,这次终于出来报仇了。
「政治避难!我要求政治避难!」可怜巴巴的看着莫林,比德尔抹了把眼泪,再度扑上来抱住了他,「亲爱的殿下,反正您的龙穴也很宽敞,让我暂时住段时间行不行?」
「这个嘛……」很认真的想了想,莫林突然伸出两根手指,熟练的捻了捻,「那么,你打算付多少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