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沙!」
萧奕捞起泉水拍到脸上,洗掉刚才过招所流的汗,冷冽的河水也让他的精神清醒不少,山泉水的好处就是在这,既干净又冰凉。
有这种山泉水,这也是匠老会把铸造所盖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吧?萧奕推测着,每次他只要一用这山泉水都会这么想。
萧奕自从脱离弒妖者后,每年都会来这里锻炼自己,这次来这里后已经过了一个礼拜,每天都过着练武的生活,没有一天是休息的。
早上与匠老过招,下午则去森林,利用森林做自我训练,晚上则做些增强体力的训练,每天都是照这个模式在走。
交给匠老制作的新武器跟武器的修理不知道完成了没?去问问他好了。
萧奕每年会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替他的武器做定期的修理及力量的补充,如果萧奕有想要做什么新武器,也会来找匠老。
匠老这个人,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他的本业是打铁,不过并不是一般的打铁业,而是专门替弒妖者这一类的人在制作武器,他本身的实力也不弱,偶尔也会去执行一些除妖的任务。
但这些都是从前的事,在萧奕未出生前的时候,弒妖者曾因理念的不合而分成两派,一派是找出方法与妖怪共存,萧奕的父母是属于这一派,另一派则坚决歼灭所有的妖怪,当时的匠老则属于这派。
后来在两派的抗争中,匠老不但败给了萧奕的父母,在想法上面也输了,他开始认同与妖怪共存的想法,并发誓成为萧奕家的仆人,一辈子服侍萧奕的家族,就这样,匠老成为了萧奕家的管家兼专用铁匠。
直到萧奕的父母死后,匠老曾失踪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就在这里建屋子隐居,逃离弒妖者的耳目,直到他再次找到萧奕。
除了一般弒妖者该有的能力外,匠老还有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他可以抓住灵力或妖力,并锻造它们,将之化为实体,这个能力正好能辅助只能吸收妖力、灵力而无法使用的萧奕。
他先将萧奕体内的灵力与妖力抽取出来,锻造成萧奕想要的武器,在因应萧奕的需求,将武器内的力量以符咒的形式描绘,这样即使萧奕无法使用灵力,也可以使用特殊的力量。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萧奕就得回来让匠老补充武器的力量,顺便强化。
平常时匠老也会打造家用的菜刀、铁具去山下的镇上卖,以维持生活。
匠老的工房也没有说很好看,只有简陋两字可以形容,匠老也没有特地去装潢,看起来是破破烂烂的,从不断冒烟的烟囱可以看出匠老现在还在工作,由于匠老在工房的外方设了一个结界,会让外面的人看不到冒出的烟,所以没有人会想到这边有住人。
才跟我过招完就要帮我铸造武器,真是难为他了。
考虑了一会,萧奕还是决定先不打扰匠老工作,自己先到森林里去,等锻练回来再问他。
小萤并没有告诉过家人有关萧奕的事,她有一种感觉,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会把他们也卷进来,所以她一直都不说。
连这次要去找萧奕,她也是撒谎,只说要去找同学,晚上不一定会回来吃饭,家人也只嘱咐她路上要小心、别给别人添太多麻烦,不过这也已是一个半小时之前的事。
「喂~!还没到啊?」
小萤没力的问,随便坐在一根树根上。
从一个小时前就一直在走山路,如果是步道就算了,因为不会那么累,可是现在克罗塞特带她走的,连小径都称不上,只有野生动物会选择走这条路,旁边的野草都快比小萤还高,一下低头钻,一下跳跃,不然就是要攀爬山壁,这样没受过特殊训练的小萤当然会累,加上他们已经在原地打转了十分钟,克罗塞特真的知道要怎么走吗?
「奇怪?应该是在附近啊?美丽的淑女,如果你累了,我可以背你喔?」
克罗塞特还在疑问为何找不到路,嘴巴不忘骚扰小萤,此时的他已经换回了奇怪的神父服。
「多谢你的好心,不用了,而且拜托你换点词,不要每次都用美丽的淑女。」小萤心情不好的抱怨。
「哎呀呀~不满意了吗?那么高雅的淑女如何?」
「重点不在这里,你找到路了没?」
「我想这附近应该可能有结界吧?爷爷是有说过这里有个结界是只有特定的几个人才通的过的,这下伤脑筋,要解除结界是很麻烦的,可能会花上一段时间。」
「要多久啊?」小萤随口问。
「要看这结界的复杂度了,快的话不用五分钟,久一点一两个小时,甚至比一天更久都有可能。」
「一天?可是萧奕那时候不是很简单就解除了很复杂的结界?」小萤想起雷兽事件萧奕解除结界的情形。
「他是他,我是我啊。」
克罗塞特不像萧奕拥有那种奇怪能力的武器,他只能依照正统的方法来解除,不过那个手段很繁杂,加上又不一定能成功解除结界,可以的话,他是很不想用的。
「唉,总之先试试看再说吧!」
克罗塞特不甘愿的两手平举于前,开始念念有词。
但是就在口中的话还没说完一半时,有把红色的长枪朝着他直射过来。
「哇喔!」
面对突如其来的长枪,克罗塞特只能急忙将头一偏,长枪削下几根发丝,插到他身后的土地上。
「这把长枪有点有眼熟……」克罗塞特只凭刚才削过时眼角瞄到的印象来判断,这把长枪他最近好像才看过。
不过他没有将头转过去关注那把长枪,对方是从前方丢出长枪的,那么他有可能会从前方攻击或是投掷类似的武器过来。
「爷爷这家伙果然是老了,怎么没有告诉我这里会有人守卫啊?」克罗塞特没礼貌的批评自己的爷爷。
「这把长枪……不是萧奕的『狱莲』吗?」小萤看过好几次这把长枪,大致的模样她都记住了。
「你说什么?」
「入侵者给我滚出去!」
克罗塞特分神回头看那把长枪,却也听到头上有人踩着树枝的声音,瞬间,有个人从上方降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给摔了出去。
「啧!」
克罗塞特被丢出去后,在地上滚了一圈马上站起,握紧拳头,就要朝来人冲过去,可是当他看清楚来人的面孔后,就放下了拳头。
「什么啊?原来是萧奕,这打招呼也太热烈了点,我可不喜欢男性对我这么做啊!」克罗塞特骚骚头抱怨。
「萧奕!」小萤兴奋的叫。
「原来是你们,等等,你们怎么会知道这里?难不成是弒妖者伪装的?」
萧奕走向前拔起长枪,并将长枪指着他们,也许他是多疑了点,但稍微谨慎点还是比较好的。
「有什么可以证明你们身份?」
「别这么冷漠啊,我们专程来看你,结果你却这样对待我们,还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我们才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小萤你说对吧?」
「你看这手环,是你送我的,这可以证明。」
小萤没有附和克罗塞特,而是举起手腕,出示萧奕送他的手环,萧奕绝对看得出这个,不过这个动作让克罗塞特伤心的跑到旁边去画圈圈。
至于萧奕是不是真的?小萤一看到狱莲就知道这个萧奕是真的,她有自信不会误认这个武器。
「我开玩笑的,我一开始就有注意到那个手环,那是绝对没有办法假造的,而克罗塞特那个白痴,只要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至于地点是那死老头告诉你们的吧。」
萧奕收起长枪,走到两人的面前。
「虽然不知道你们来这的原因,不过结界外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你们先跟我进来吧。」
「哔咻咻咻咻~~!」
「来了,请稍等一下。」
小萤家的门铃今日第二度响起,而正与家人在看电视的小萤母亲起身去开门。
「请问是哪位?」
打开门,有三名少女站在门口,小萤的母亲看过这三位少女,她们是小萤的好朋友,她们三个都曾来家里玩过。
「伯母好!」
「伯母新年快乐!」
「伯母你好!请问小萤在吗?」
三人以不同的言语与小萤的母亲打招呼,顺便问了她们来此的目的。
「你们找小萤?哎?她不是去你们其中一个人的家里吗?」
「恩?没有啊?我们……」
「我想我们是来这里的途中与她错过了吧?伯母,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先回去看看。」
「恩?好,回去的路上小心。」小萤的母亲对她们挥了挥手。
「谢谢伯母,伯母再见。」
三人中叫小珊的少女摀住同伴的嘴巴,打断她的话,点个头表示礼貌后,把他跟另外一名同伴拖到比较远的地方。
不过小珊的行动倒是让她的朋友感到疑惑。
「小珊!你做什么啦?为何要突然摀住我的嘴巴?」她把小珊的手从自己的嘴上扳开,气愤的说。
「对呀!还把我们拖来这里,不给一个好理由的话,可是要好好的惩罚你喔!」
「你们不觉得小萤怪怪的吗?」小珊宛如怕有别人偷听,小声的说。
「怪怪的?」
「哪里?」
「你看她离开家里,还告诉家人是去我们其中一人的家,没有说出真正要去的地方,你们不觉得可疑吗?」小珊说出她的看法。
「听你这么一说……」
「好像是有这么一点。」
「而且啊,我们不是一直打手机给她吗?到现在为止连一通都没接,一个半小时耶,就算没接也该注意到了,加上这点这就更可疑了!」
「这样说来的确是很可疑。」
「这么说,她会去哪里?」
其他两人被小珊这么一说逐渐感到赞同,不过小萤到底会去哪?这是最大的疑点。
「哼哼,当然是去找萧奕啊,你们还记得大考结束的那天吗?」小珊得意的说出自己推理的答案。
「喔喔!」
其他两人对小珊的推理感到认同,她们那天的结果虽然是跟丢了,但她们已亲眼证实小萤是去找萧奕。
「可是这样小萤也没必要瞒住自己家人啊?」戴眼镜的女孩还是有点疑惑。
「啧啧啧!这你就不懂了,瞒着家人和喜欢的男生偷偷出去约会,这才浪漫啊!」小珊装出老成的声音说。
「喔喔!」
「所以啊,身为小萤好友的我们,更应该要支持她的恋情,你们说!对不对!」小珊用力举起右手宣示。
「没错!」
「喔喔!」
其余两个人也跟着举起右手。
就在今天,「小萤恋爱支持同盟」组成了!可是她们三个却没有发现,一旁经过的路人们,以看到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们。
「哈啾!」小萤突然的打了个喷嚏。
「怎么?山上的空气太冷了吗?」萧奕问。
「这可不行啊!要是感冒就不好了,高雅的女士,就请你投到我炽热的怀里吧!」
克罗塞特张开双手,就要去抱小萤,不过小萤躲了过去。
「不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鼻子就痒痒的。」
「那就好,感冒是很麻烦的,到了。」
萧奕三人停下脚步,他们三个人站在一间破烂,可是看起来有人住的小木屋前,小木屋的烟囱还冒出阵阵的烟。
「这里是?」小萤提出疑问。
「我们家专属工匠的工房。」
「专属工匠?」小萤听完萧奕的答案,一个疑问又是一个疑问。
「进去再慢慢说,里面比较不会冷。」
说完,萧奕率先打开小木屋的门,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什么摆饰,非常简陋,连椅子都没有,家徒四壁可说是最适合的形容词,里面还有一个不知通到哪的门。
「这里没有椅子,找个地方随便坐吧。」萧奕招呼两人坐下。
两人刚要坐下,里面的门就打开来了,走出一个两人都没看过的人。
「少爷,您的武器全都用整备好了,连新武器也一并完成了,至于『韦驮天』,那种损坏程度是修不好了,所以我重新打造了一副。」
从里面走出的人将一个用布捆成一卷的东西交给萧奕。
「恩,辛苦你了匠老。」萧奕收下后放到身旁。
「哪里,这是我该做的事,这几位是?」
「我在森林里锻炼时看到了他们,我原本以为是敌人,才对他们攻击,后来注意到不是就带他们进来了,右边这个女的是爱凑热闹的路人甲,而左边那个是教廷的使者,不重要。」
「等等,给我等一下,萧奕你用这种方式介绍我们对吗?」克罗塞特抗议。
「对啊!好歹也报一下我们的名字……」
小萤本来是附和着克罗塞特,但是听到接下来他说的话,小萤就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要就应该这样介绍『右边这位高雅的女士,有着温柔婉约的个性,嘴上甜甜可治愈人心的笑容,外貌宛如天上的仙女下凡,世界上……』」
「那么这位是匠老,我家的管家兼专属工匠,一直隐居在这里。」萧奕向小萤介绍。
由于克罗塞特的话实在太长,一时半刻讲不完,萧奕毫不犹豫的选择忽略他。
小萤则看向匠老,虽然说是管家,可是匠老并没穿管家服,反而是赤裸上身,全身都是汗,好像刚才才做过激烈的运动或是工作。
「您好,我叫刘清萤,您叫我小萤就可以了,我和萧奕是在之前的事件认识的。」因为萧奕还是没说出小萤的名字,小萤决定自己做介绍。
「原来您就是小萤小姐,一直都有听少爷提到,老朽名为匠老,少爷有劳你们的关照,从今以后也请你们能多照顾少爷,真不好意思,这种偏僻的地方拿不出什么茶点招待。」匠老身体微屈,对着小萤敬礼。
虽然看起来不像管家,但是匠老仍做出像管家的行为,非常有礼貌的问候小萤。
「哪、哪里,不用了啦,而且这里,才要请萧奕多多关照。」
突然受到这么有礼貌的对待,而且还是个老人家,小萤反而不知所措,而且听到萧奕老是提起她的名字,让她有点害羞。
「好了,客套话可以省略了,进入正题吧,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呃……这个,你就要问他了,是克罗塞特有事来找你,我只是跟着来而已。」
小萤手指向仍在滔滔不绝自说自话的克罗塞特,而她不敢把自己真正的理由说出来,想见萧奕,这个理由说出来。
萧奕转头看向克罗塞特他现在正说到「像我啊,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我还帅气,英明神勇,风度翩翩……」,而且已经把主题从小萤讲到自己身上了。
「啧!这家伙进入废话模式了,看来不让他讲上两三个小时是不会停的,我看我先去试看看新武器,顺便冲个凉,匠老,他们就拜托你招呼一下了,等到那家伙的废话说完再来叫我啊。」
萧奕起身,顺手拿起刚才匠老给的东西,朝着匠老进来的门走去,有了上次的经验,萧奕这次想一拿到新武器就试验看看,以防跟上次一样,有武器不熟练的问题。
「是的,少爷。」
「啊!那个,我也可以跟去看吗?」
小萤也起身想跟着萧奕去,她很好奇那包在布里的东西会是什么武器,但却被匠老给拦了下来。
「小萤小姐,不好意思,可以请您留下来一下吗?」
「咦?」
等确定萧奕把里面的门关上,而且脚步声逐渐消失后,匠老才开口:「真是抱歉,有些话不好当着少爷的面讲,所以才把您拦了下来,就请您陪陪老人家聊聊吧。」
「啊,是,可是,可以请你不要在这样叫我吗?叫我小萤就好了。」小萤总觉得给长辈用尊称这样叫,感觉有点别扭。
「好的,那么,小萤小姐,老朽想请您说说您对少爷的感觉。」
匠老仍然没改他的说话方式,不过小萤没有精神去注意这点,因为匠老的问题让她不知怎么回答是好。
「对、对萧奕的、的感觉吗?我、我想是救命恩人、有趣的对象跟想了解的人吧?就、就这样,没什、什么的啦。」
小萤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头也越来越低,脸逐渐泛红。
「啊,也许是老人家的问法有点问题,老朽想问您的是,您对少爷有何看法与了解?」
「原来是指这个啊……恩……刚开始认识他时,只觉得他是个狂傲、过于自信、骄傲且让人生气的人。」小萤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又继续说。
「可是呢,在经过一些事件后我才发现,他不是这样的人,装成狂傲、有自信、骄傲,这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想法,让人生气也是因为他关心着我的安危,想让我清楚自己的状况,不想让我陷入危险,但我却老是往危险处冲,而他却宁愿救我也不管会不会受伤。」
「只有这样吗?」
「还有还有,可能是我大部分都站在旁边观战的原因,虽然他没有说,可是我总觉得他还背负着什么,就是他所背负的这东西,所以每次他在战斗时,都不曾想着退缩,即使遍体鳞伤也要继续向前,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但是,我觉得,这只是我的看法啦,这样的他,是不是太累了?」小萤不好意思的表达自己的看法,玩弄的手指也没停下。
「老朽了解了,之前也有人跟您一样缠过少爷,可是都被少爷给赶走了,而少爷却把您留了下来,您跟那位小姐真的很像,不过少爷也很清楚你们不是一样的个体。」匠老露出温和的笑容接着说。
「这是什么意思?你说的那位小姐又是谁?」
「关于这点,我不能泄漏,相信在少爷更加信任您之后,少爷会亲口告诉您的,少爷以后就请您多多照顾了。」
「不好意思啊,老伯,这里有没有水可以喝?难得我讲那么多话,竟然都没人听,我口渴死了。」
克罗塞特适时的接着匠老的话,他终于把他的一堆废话给说完,他摸着喉咙,似乎有点不舒服。
「那么请稍等一下,老朽马上去倒一杯水,顺便请少爷过来。」
匠老起身行个礼,朝着里面的门走去,途中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对小萤说:「身为一个管家,有义务了解他人对少爷的看法,尤其是少爷在关心的人,所以老朽才会如此问您,虽然他不愿多说,不过老朽可是很清楚的,你们之间发生过的事老朽多少都了解。」
「可是、这、你说我跟『那位小姐』很像,萧奕会不会只是…。」
小萤害怕自己不会只是那人的代替品,而萧奕只把她当成匠老口中那个人的影子,她不想要这样。
「小萤小姐,请放心,我老朽刚刚也说过,少爷很清楚你们是不同的人,这点请别担心,你可以放心的相信老人家。」
匠老浅浅的微笑,他清楚小萤的顾虑,所以他以轻柔的语气回答,希望她能了解这点。
「恩,我明白了。」
虽然还有点不能释怀,但听到匠老这么说,她选择了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