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帝京,即便一个东一个西,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车轮碌碌,一路压着青石板往前走,走了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
奴婢在外面放下脚踏,“小姐,沈王府到了。”
萧悠悠先下车,这一路她和阮紫同在一辆马车内,脸皮都快要笑得僵硬了。实在很不想搭理,但阮紫是长姐,这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恼得她真恨不得身上长了翅膀一下子就飞到沈王府去。现在听说沈王府已经到了,哪里还忍耐得住,几步就下了脚踏。
兰琪一把扶住她胳膊,故意大声道:“姑娘您慢些儿,万一扭到了脚那可怎么办呢?”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向萧悠悠打眼色:我的祖宗哎,这会儿可不是在清音阁,能由着你的性子来的。即便是装也得给我装出大家闺秀的样子来,可不能被涵芳院那边压下一头。
萧悠悠虽不能尽数读懂她话中的意思,但却实实在在看懂了那张秀丽脸孔上的威胁之意。仗着背对阮紫对方看不见,轻启唇瓣,无声的道:“知道啦,我不过就一时忘形嘛!待会儿我绝对谨言慎行,绝不丢你和元宝的脸。”
兰琪几乎气炸,她一个奴婢怕什么丢脸。
正要好好跟这个不省心的主子说道说道,便听阮紫在后面柔声道:“妹妹这般活泼,姐姐着实羡慕呢!”
这种柔声细语,假模假式的说话腔调真真是和阮彤如出一辙,萧悠悠身子一抖,勉强扯了唇角扬起一个笑意,“我在山野待惯了,比不得姐姐仪态端方。”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先前出府时还嫌早了,如今看看时辰恰恰好呢!”
“如此,那我们便一同进去吧!”阮紫浅笑,一抬胳膊自然有侍女来扶。
萧悠悠定睛一看,正是那个许久不见的桃儿。她便也让兰琪扶住,悄声道:“先前不是因为那掉包计,桃儿被大娘子狠狠责罚了一通吗?听说还找了人牙子发卖出去,怎的又回来了?”
兰琪压低声音道:“姑娘说笑呢!像咱们这样的大户人家,从来只有买人进来没有卖人出去的,说找人牙子来发卖,不过是为了平息老爷的怒火说的狠话罢了。那桃儿心性尚好,服侍大小姐又这般尽力,即便夫人肯发卖,大小姐也是玩玩不肯的。”
她示意萧悠悠看清脚下,“姑娘把脚抬高一些,咱们来得早,这阶上的积雪尚未除净。”
话音未落萧悠悠差点滑倒,赶紧抓住她胳膊稳住身子,“幸亏你提醒及时。”
入了门,脚下是最防滑的六棱石子路,兰琪低声道:“大娘子虽然放的是狠话,但该罚的也还是要罚,当天晚上便命人狠狠打了桃儿二十板子。这打板子可是个技术活。有些人被打得皮开肉绽,但是内里筋骨全然无事,养几天就好了。有些人嘛……”
她似乎也觉得十分不忍,“有些人打完之后看着只是些轻伤,实则已经伤到了根本,过不了几日就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