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宏看到她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心都凉了，紧紧盯着她，“我是真不明白，你说，你大声的说，好让我们这些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阮彤抹掉嘴角的血渍，冷笑道：“爹爹虽然未曾薄待我们母女，却也始终未能改变我们母女的身份。我母亲是妾侍，她既是妾，那我便是妾侍所出。哪怕我学富五车，诗书礼乐样样精通，也是个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妾侍之女。爹爹，我们女儿家以后总要嫁人的，长姐是嫡女，议亲的人家全是高门大户，而我呢？只能嫁给穷酸的举子。我为什么不恨？我恨不得她现在就死在我面前。”
阮宏被她眼中的怨毒惊呆了，怔怔的道：“他们虽然现在尚未有功名，但前途不可限量啊！当今圣上破格重用人才，只要有才学，总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再说，爹爹为你挑的那些举子都是家世清白人口简单的书香人家，你嫁过去后绝对衣食无忧。你……”
阮彤打断了他的话，“那是爹爹一厢情愿。我哪点比阮紫差，凭什么她就能嫁给王公贵族，而我只能嫁给那些没有出息的酸秀才？就因为她是从大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吗？”
“不错，就因为她是大夫人所生。”太夫人声音冰冷，如高坐云端的神祇，“大夫人是老爷三媒六聘娶进来的，当初进府时大开六门。而柳氏不过是个妾，夜半入府，走的是偏门。论出身，论门第，你拿什么跟阮府嫡女比。”
这一句句话像刀子一样把阮彤的心戳得千疮百孔，她狠狠瞪着太夫人，鼻翼微微翕合，脸色铁青。
太夫人不为所动，继续道：“我本不想将话说得这么绝，只是你父亲太过宠你，将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所谓溺子如杀子，我若不给你一记当头棒喝，你永远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王虞君只觉得太夫人这番话痛快无比，心中仿佛有一口浊气吐出，要不是见阮宏脸色实在难看，当场就要为太夫人鼓掌喝彩了。
“大宁之中，多的是庶子庶女光耀门楣的例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当朝颖王殿下就是庶子，却深受圣上倚重，满朝文武谁敢看不起他？只因为他的功绩全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而不是靠一些不入流的鬼蜮伎俩。”
太夫人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阿彤，你和阿紫都是我的孙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若你能凭本事光明正大的胜过阿紫，也能闯出一番天地来。比如那次在伯爵府中，阿紫不擅射箭，你若帮她赢了那一场，便能在贵女中打响名声。而你是怎么做的呢？”
阮彤面皮紫涨，嘴唇嗫嚅着很想反驳，但太夫人的话句句在理，枉费她巧舌如簧竟然也反驳不得。
太夫人叹息一声，目光从一干人等身上慢慢扫过，“今日这事，你是大错特错。陷害长姐，挑拨是非，蒙骗长辈，置家族名声于不顾，阿彤，今日我留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