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地瓢泼大雨,像是为了遮盖别人的弥天大谎,又像是清洗尘垢的灵泉。让所有真相呈现的同时,又打草惊蛇般让原本就隐埋很深的罪恶,再次沉浮。
不怒自威地坐在高高皇位上的羽灵皇,满眼怒火的看着跪在朝堂中间,不敢抬头看他的元月。气得冷哼一声,抓起桌上的奏折扔了过去。
奏折好巧不巧的打在元月的头上,打歪了他象征太子之位的束冠。
猜不透羽灵皇心思的元月,忙将身子往下低了低,“父皇,儿臣知错。”
“知错?”羽灵皇气得直拍桌子,“你身为太子,不以身作则反而跟地方官员同流合污,贪污运桥款银,致使运桥塌陷砸死百姓。你一句错了就可以抹灭你犯下的滔天罪行?你一句错了就可以挽回那些无辜百姓的性命?”
羽灵皇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元月啊元月,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竟然还不知足地贪污款银,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羽灵皇越说越气,当初立元月为太子,不仅是因为他的母亲常澜,是他为王爷时娶得正妃。更因为元月温润如玉,待人温和的脾性。
不像元夜那般深沉,让人看不透。也不像元轩那般铮铮傲骨,不会变通。更不像元乐那般吊儿郎当,不求上进不说还喜欢留恋风月。
却不想一切都是戴上面具的表面,一切都是他伪装给他看的。
“父皇,儿臣一时糊涂,还望父皇开恩,饶恕儿臣这次吧。”元月边使劲磕头,边求饶。
“晚了,一切都晚了。”羽灵皇怒目圆睁,青筋暴露,“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从今日起,将太子元月幽闭东宫,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准探望。”
说完,冷冷地撇了眼跌坐在地上的元月,继续道:“运桥坍塌一事,全权交给元夜彻查。朕倒要看看,这件事有多少官员参与?”
元夜面无表情的走到元月身边,单膝跪地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当我悠悠醒来,羽寂正单手支额倚在床边睡觉。
有些口渴的我不忍心打扰他,便小心翼翼地起身,准备穿鞋去倒水。
谁知,还没等我坐到床边,原本闭眼睡觉的羽寂突然睁开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我一个不稳,直直的跌进他的怀里,嘴唇还好巧不巧的碰上了他的。
柔软却又有些微凉的唇瓣,让我有片刻的失迷。
好像自从遇到羽寂开始,我对感情的定力就慢慢地消失无形。
害怕会发生不可收拾局面的我连忙推开他,脸色绯红的去穿鞋。不想,腰间被一双大手紧紧揽住,羽寂的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正吻得难舍难分,门外响起茵茵的声音,“小姐,有人找你。”
羽寂恋恋不舍地松开我,我缓缓呼吸,道:“什么人?”
“茵茵不知。”茵茵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刻意压制,“她们说是茈族的人。”
我连忙趾高气扬的指使羽寂离开,然后整理整理头发,起身准备见客。
鞋还没穿上,我就被羽寂三下五除二的塞进被窝里。然后他像座冰山般坐在我的床边,冷声道:“让她们进来。”
开门声响起,透过屏障我好像看到茵茵身后跟着两个人。
想着我离开时,茈毕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会来找我。如今一块来两个,难道是茈族发生了什么事?
心忽然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虽然今世只在茈族呆了一月有余,可有些感情是不可以用时间来衡量的。
看着浑身湿透,有如落汤鸡般狼狈不堪,隐隐还散发着血腥味的茈穆跟茈露,我猛得坐直身子,“怎么回事?”
他们低头跪在我面前,有些不敢看我,“茈族,被灭了。”
“被灭了?”我看着他们呵呵傻笑,“这么大的一个茈族,怎能说灭就灭呢?”
茈穆不说话,茈露哭得稀里哗啦,“昨日我跟茈穆回去时,茈族就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我跟茈穆找了几圈,都没找到一个活口。”
我死死抓着被角,心疼的越加厉害,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的发慌,“茈玺呢?”
茈露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跟茈穆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
“汐儿,你放心,他没事的。”羽寂将被角抽出来,紧紧抓住我的手安慰着,“而且,你也别怕,一切有我。”
想硬生生的挤出抹笑容给他,却不想泪比笑快,“羽寂,我想报仇,想给曾经的自己以及茈族报仇。”
“好。”羽寂轻手抹去我眼角的泪水,“我帮你。”
“不用。”我开口拒绝,冷声道:“我要亲手了断一切。”
七皇子府,元乐刚刚褪去朝服,换上便装,倩影就悄然出现在他面前。
狐狸眼轻撇,语气微挑,“事情办完了?”
倩影单膝跪地,看着元乐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元乐整理衣衫的手微顿,看着这般的倩影慢条斯理道:“倩影,你在我身边做事将近两年了,应该知道我的脾性。”
“是。”倩影后背一凉,忙道:“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元乐将倩影扶起来,纤长的手指勾着她的下巴,“没有责罚。”
话落,见倩影有些不得其解的看着他。元乐笑笑,狐狸眼闪过流光,“想从四哥的暗门手里夺食,比虎口夺食还难。我之所以让你去茈族救人,其实不过是给四哥警个醒。让他知道暗门并不是那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说元乐给倩影化解的疑惑,可倩影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主子,我们手里没有茈族的人,又拿什么去跟影汐谈判?”
说完,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酒,“更何况比起抓人,最令人高兴的是,今日父皇因为运桥坍塌,将太子幽闭东宫。”
将手里的酒递给倩影,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后,元月看着拿酒沉思的倩影,继续道:“父皇已经将运桥一事交给了四哥,你也派人去帮帮他,争取让他抓到更多的证据。”
“主子,我们为何不从中拦截?”倩影将酒一饮而尽,疑惑道。
“太子在位一天,我们就在背后搞小动作多一天,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就多一天。只有太子被废,储君空出,我们这几个皇子,才能明正言顺的去挣,去抢太子之位。”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元乐双眼微眯,“况且,四哥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倩影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对着元乐一拱手,“属下这就去安排。”
倩影走后,元乐闪身来到房顶之上,负手而立的望着雨后初晴,搭起如同拱桥般的彩虹。嘴角微微上扬,挂着浅浅地,宠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