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唐小鸢追着他在后面喊，却没能跑出几步，大概是穿着高跟鞋的缘故，愣是生生摔在了地上，摔得挺重。唐小鸢疼得龇牙咧嘴，却迅速地撑着地面坐起来，紧紧地盯着那个人的背影，愤怒地一拍地。
叶孝磊脚下一顿，本来想过去搀扶她，可是看清她的表情动作，迅速朝那个逃走的人的背影追了过去。
唐小鸢看见他出现，总算松了口气。他的哥哥是警察，他应该在这方面也会有点涉及吧。
孟石宇这时候才从地下室出来，忙过去看她的伤势：“我已经打电话给警局了。你的脚好像挺严重的。”
“多谢你。”唐小鸢一只手按着脚踝，还在着急地盯着两个人跑开的方向。
唐小鸢的脚伤得有点严重，需要住院。叶孝磊却直到隔天下午才去医院看她。
“案情进展得怎么样了？”她一开口就是这句话，叶孝磊一幅无奈的神情：“你能不能先顾着点自己？”
“我已经乖乖地躺在这儿啦？”唐小鸢勉强动了动吊着石膏的脚，很不识好歹地催他，“你倒是快说啊，叶先生。”
叶孝磊坐下，很高兴地褒扬她：“画被追回来了，现在局里已经成立了专门的研究小组。这可多亏了你的鼻子。”
“然后呢？”她不依不饶，迫不及待。
叶孝磊果然随即叹了口气，看起来愁眉不展：“我们查出，那是一种罕见的新型毒品，名叫CX-5。至少鲜在国内发现，可能要到它的生产地缅甸，我们才能了解一些细节。而用毒品作画来进行交易的例子，国内的确也有，但终究是少数。”
叶孝磊拿起水果刀给她削了个苹果。
“听起来还挺棘手的。”唐小鸢一边回忆，一边说，“我记得当时在地下室里，我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个人。”
叶孝磊用带着歉意的语气说：“真的很抱歉，把你牵扯进这件事情里。也很感谢当时你感觉到了不对劲。”
“是吗？”唐小鸢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感觉你是特意让我去那个展览会的。”
叶孝磊顿了顿：“不过，那是毒品的气味，你一个高中生，是怎么察觉到的？”
他算是将了她一军，唐小鸢挠挠头：“这个这个，只是个巧合。”她嘟嘟囔囔地说不下去了，见叶孝磊没有追问，于是想起细节的地方，说：“对了，在地下室里面，我好像还看到了用正常的沙砾画成的另一幅《浣沙图》啊。”
“不错。”叶孝磊抬起头，敷衍地说了一句，“你听我说，我们抓到的那个人，名叫刘问，是个惯偷，这次算是二进宫。”
叶孝磊想了想，好像在思量该不该把这些事情告诉唐小鸢。他最终坦白：“跟据这个惯偷的供认，网上有人雇用他偷这幅画，给了他赝品和地址，并且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二十万，但他没有见过雇主的面，而且并不知道盗取的图实际上是毒品。”
叶孝磊摊开手：“这也可以理解，可以说刘问只是个抢手。而且，交易纪录被彻底删除了，我们通过网络也只能查到那个时间段和罪犯联系的电脑，巧得很，那台电脑，就在王先生自己的家里。”
“也就是说，是自家人犯罪？”唐小鸢自顾自地说，“能够让我碰上，的确是巧得不能再巧的事情。”她问他：“这些都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叶孝磊笑得有些得意：“我哥哥一般情况下不会跟我说这些，这些其实是哥哥的同事告诉我的，我求了他半天，所以你一定要帮我保密。”
“当事人王辅诚伯伯承认是自己亲手绘就了《浣纱》的画，但否定事先知道那是毒品，我们也查过，供应彩沙的公司并没有不妥，他们送到王家的彩砂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唐小鸢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也就是说，王先生是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罪犯的帮凶。真是无辜又可怜。”
叶孝磊点点头，说：“另一方面，通过指纹辨识，只有四个人使用过那台电脑。”
“都是谁？应该都是自己人吧。”
“不过，其中包括王先生本人，他的儿子、女儿，还有儿媳妇。”他笑了一下。“看来对方是太大意了，居然让警方查到了这么关键的线索。不过，换个方面想，就只有这么几个嫌疑人，这的确给警方侦讯提供了比较明确的方向。”
唐小鸢追问：“等一下，王先生没有妻子吗？”
叶孝磊好像料到了她会这么问，很快地回答：“据说去夏威夷度假了，也就一周前的事。”
唐小鸢想了想：“剩下的彩沙呢？”
“应该被当作垃圾处理掉了。可是我们在垃圾场没有找到残余。”
“也就是说，嫌疑人是他们王家熟悉的人。只是，王先生有可能撒谎吗？”唐小鸢显然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或者，有没有可能这是陷害呢？”
“有可能，不过可能性很小，彩砂有它本身的规格，质地，软硬程度，罪犯居然使用了这么复杂的工序来瞒骗作画人王先生，那她完全可以找个更行得通的陷害方法，何况如果不是你灵得可以和警犬媲美的鼻子，恐怕谁都很难发现画的问题。”
“你说谁是狗呢？”唐小鸢对此敏感，可惜这时候躺在床上，说话也没有任何气势。
“嗯。”叶孝磊没搭理她这句话，略略点头，“今天下午审讯。”
唐小鸢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我，能不能去？”
“当然不行。你的伤需要静养，虽然只是崴了一下，但是毕竟伤到了骨头，所以还是应该慎重保养。”他半警告半劝告，语气毋庸质疑。
“这话就跟在你家里的时候，你哥哥跟你说的一样。”唐小鸢琢磨了一下，反驳，“可我……我算是涉案人吧。”
叶孝磊看了看她露在外面、打着石膏的腿，说：“你放心，作为涉案人，警方迟早会来问你的。”
唐小鸢一时间沉默了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哦，对了，我受伤的事是你去学校请假的，你是怎么告诉老师的？”
叶孝磊无奈地笑了一下：“当然是说你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总不能说，你这个回到学校不久的人，这一回又卷进了一宗涉毒案件吧。”
唐小鸢大大地松了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麻烦你了。”
叶孝磊有点愧疚地说：“其实这件事情也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你穿上高跟鞋，你也不至于摔得这么重，以至于非要住院观察不可。”
两个人正说着话，敲门声却忽然响了起来，唐小鸢费力地坐起身，有些紧张：“不会是学校里的同学来看我了吧。”她不希望自己在班上引起任何的注意。毕竟，她还一心想着加入陆显的队伍。
病房的门打开了，先出现的却是一束纯白的水仙花。唐小鸢纳闷，如果有人来探望她，领头来看她的人肯定是顾笑笑，学校那帮人，还有这份情趣？
只是，下一瞬，却是孟石宇进来了。不过，这也没比班里那帮家伙来好多少，叶孝磊果然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嘴边浮现了一丝隐秘的笑意，忙起身打招呼。唐小鸢看在眼里。
“孟先生，你怎么来了？”叶孝磊的语气有些不善。
孟石宇将花束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只好笑着说：“刚在警局做完笔录，顺道过来看看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