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段子七终于松口，打算带着唐九金跟他们一块走了，最开心的莫过于何蕊了。
如此一来，路上有人多个伴了。
临走前一晚，唐九金拉着何蕊和潘湘湘一块去买了很多土特产，有给段夫人的、丁香的、龙套的、还有她院子里那一大堆人的，按她的话说——她没法把沿途的风景趣事带回去，那就只能带些吃的了。
这话触动到了何蕊，以至于她也开启了疯狂采买的模式。
女人的购买力到底有多强呢？这么说吧，罗梓成几乎动员了他府上所有的下人，就这估摸着也得搬个半个时辰。
之所以得那么久，倒也不仅仅是因为东西多，更重要的是唐九金还很麻烦。
毕竟大多都是些吃食，有好些还是糯米做的糕点，她生怕磕坏了，反复叮嘱下人们要轻拿轻放，并且全程监工，谁劝都不管用。
直到他们把她房里的最后一箱东西给搬了出去，她这才放心地离开……
“唐姑娘，我扶你出去吧。”罗梓成自告奋勇地道。
“别……”唐九金活像是见鬼似的往后躲了一大步，转念觉得这么做有些没礼貌，这才换了种表达方式，“我自己走就可以，罗县令不必客气。”
“你伤口还没好透，若是发力的时候不小心又扯开了就麻烦了，段府尹他们又在外头忙着归置你和二小姐买的那些东西，抽不好身，也就我最闲了，照顾你一下也是应该的。”
唐九金皱了皱眉头，觉着这么拐弯抹角的累得慌，“我就直说了吧，要是自己走出去伤口未必会裂开，可要是让你扶我出去，那我这伤口多半会被你气裂。”
罗梓成愣了愣，也不再绕弯子了，“那我也直说了，我只不过是想跟你道个歉。”
“欸？”这有点出乎唐九金的意料了。
“那天晚上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更不该当众撮合你和林月白，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是那种人。”
“这个……纯属误会……”唐九金下意识地想要帮林月白解释，而后又发现三言两语实在是无法解释清楚，这么一支吾，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什么？你还当众撮合了我和林月白？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遇害的时候。”
“所以，我在被人用刀捅，你居然在那儿撮合我和林月白？！”
“我也没想到你会遇见这种事呀……”说到这，罗梓成又有些过意不去了，“这也确实是我的疏忽，宋州地界民风淳朴，平日里大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所以这县令府的守卫也确实有些松懈，竟然就让封芸这么混进去了，是我的错。”
唐九金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何止是错了那么简单，根本就是在耍阴招！人人都瞧见我们俩是一块出去的，也定是聊了些什么的，你一回去就极力撮合我和林月白，别人得怎么想啊？！”
“我看你也只是关心段府尹怎么想吧？”罗梓成忍不住拆穿了她。
“他说什么了吗？”她倒是也坦荡。
段子七这人心思重，虽然这些天他并未跟她提过林月白，可谁知道他会不会暗暗地往心里去，然后一个人偷偷地吃闷醋呀。
“什么也没说，就拉着何蕊出来找你了。”
“……”唐九金松了口气，以段子七的个性，若是误会了不可能什么都不说的。
“你别误会，我后来听二小姐说了，段子七那会是去跟她说清楚的，说什么……”罗梓成瞥了她眼，咕哝道：“心里有人了，没法娶她。”
“这我知道，我也没误会。”唐九金没好气地回了句，愤愤地朝着他看了过去，“所以你突然跑来跟我道歉是因为他们之间不可能了，你觉得有机可乘了，这会反倒是希望我可劲地去破坏他们俩的关系了，是吗？”
“我没这么想过。即便他们之间不可能了，那也不代表我和二小姐之间就有可能。”他有些沮丧地道：“她只把我当朋友。”
“这不是废话嘛！你不说她哪会往那方面考虑？你们家二小姐这方面根本就是缺根筋啊！话说回来，你也配不上她，她起码为人坦坦荡荡的，你呢？”唐九金哼了声，斥道：“卑鄙小人！居然耍阴招！”
“我已经同她说了。”
“……啊？”唐九金一愣，“说、说什么了？”
“说我喜欢她，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会等她，不管等多久，只要她愿意嫁我立刻就娶。”
“她什么反应？”唐九金的八卦之魂燃烧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说了就走了，没敢看她的反应。”
唐九金由衷地拍了拍他的肩，“罗县令，您可真有出息。”
“那之后她也一直避着我，连话都不愿意同我说，我想……”他抿了抿唇，笑得有些自嘲，“我应当是吓着她了。”
“所以你就打算这样放弃了？”
“怎么可能。”一旦把那些始终藏在心里的欢喜说出口了，那便是没有回头路了，无论如何他都还想再试一试，“我已经想好了，此去长安便是为了先知会一下我爹娘，等过阵子我便去何府提亲。”
“哪有你这样刚说完喜欢就立刻去提亲的呀？你这是送上门去被拒绝啊！”这也太快了吧！
“……那我应该怎么做？”
“这我哪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啊，就我这立场，我要是帮你岂不是显得很小人，就好像是生怕二小姐再来破坏我和子七的关系，迫不及待把她塞给别人似的。”
罗梓成信誓旦旦地道：“我不会这么想的！我知道唐姑娘也是好心！”
“别了，谢谢，我可没什么好心。”唐九金瞥见他那一脸失落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去提亲吧，你就按你想的做吧，不必听任何人的建议，既然是想让二小姐喜欢上你，那就该让她看到最真实的你，而非旁人包装出来的你。”
“那要是她拒绝了我的求亲怎么办？”
“你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吗？也没计划过万一被拒绝了要怎么办吗？”这个罗县令瞧着挺少年老成的，没想到是个莽夫啊，什么都没想就先干了再说吗？
显然罗梓成的确没想过，但被唐九金这么一问，他开始想了，只想了片刻他就有了答案，“那我就过阵子再提，直到她点头为止。”
“挺好的，加油。”
“我会的，除非她嫁给了别人，否则我不会放弃的。”
“嗯，那我就先预祝罗县令终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虽然她并不认同罗梓成这种死缠烂打的方式，但那毕竟是她的想法，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她不喜欢，未必何蕊也不喜欢。说到底，那是他与何蕊之间的事，她不该出太多主意，但事关她的那部分她必须得叮嘱，“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以后你可千万别再做那种事了。”
“嗯，不会了。”他轻声嘀咕了句，也算是给出了保证。
“话说回来……”唐九金微微歪过头，有些好奇地问：“是什么让你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居然还有勇气跟二小姐表白了？”
“我本以为段府尹与二小姐至今仍是两情相悦，说来你可能觉得我是在找借口，但事实上我当时确实也是想着为你好，这种情况下若是还一头栽进去，非但讨不着一点好还落得一身骂名，何苦呢？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你受伤那会段府尹就像是疯了一般，非得亲自帮你处理伤口，不放心任何人，这种紧张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妹之间的，我开始意识到也许你和段府尹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至于二小姐，毕竟是她逃婚在先，于情于理也确实没资格要求段府尹守身如玉地等着她，但我不一样，我认为这方面我一定能做得比段子七好，无论她逃多少次婚我都会等她的……”
“你等等……”唐九金蓦地拧起眉心，“你是说，我的伤口是段子七处理的？！”
“对啊。”
“包、包括胸口的伤？！”
“正是因为伤在那种位置，段府尹又怎可能让那些大夫来处理。”
“……”
“你别生气，段府尹也并非是拿你的生命在开玩笑，他处理刀伤还是很熟练的，不输我请来那些大夫。”
“……你别说话了，我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