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金突然发现剥好的瓜子仁吃起来还是挺爽的,就是她房里的气氛不宜进食……
段子七和林月白就这么一左一右的坐在她的两侧,跟两尊门神似的,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四目相对,要不是眼神里都充满了杀气,她甚至觉得他们还挺般配。
这样下去不行,她总不能就这么陪着他们俩坐一宿吧?
于是,唐九金干咳了几声,用调侃打破了沉默,“那个……小白啊,看不出你居然是这种人啊……”
“……”林月白终于舍得转开目光了,直直地朝着唐九金瞪了过来。
唐九金装作没瞧见他铁青的脸色,不怕死的继续道:“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理解,可你也不能硬来呀!既然做了吧,那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得认啊,怎么好意思把我推出去挡箭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她房里。”林月白没好气地道。
“道理我懂……”唐九金无奈地道:“可你有什么话不能等她醒了再说吗?非得大半夜的跑人姑娘房里去?”
林月白没说话,转头直愣愣地看着段子七。
见状,段子七扬了扬眉,以退为进,“需要我回避吗?”
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唐九金启唇拦住了他,“回避什么呀?你又不是不知情。”
林月白蓦地拧起眉心,略带指责地道:“你都跟他说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呀?多个人还能多份力量呢。”
“什么力量?”林月白嗤笑了声,没好气地斜了眼段子七,“我不需要他帮忙。”
“小白,你可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她伸出手,拍了拍林月白的肩,语重心长地安慰道:“段府尹帮的是我,不是你。”
段子七险些笑出声,他无法确定唐九金是故意还是无意的,但这话无疑是明确表明了她的立场。
可想而出,林月白憋闷得很,对段子七的敌意也愈发不掩饰了,“他能帮你什么?身为当事人的我们都搞不明白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又能知道些什么。”
“你别说,这件事还真就非常需要他帮忙。”唐九金一本正经地道。
林月白不解地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她没有回答,而是忽然问道:“说起来,她的毒解了吗?”
“嗯。”林月白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得感谢下唐九金,“辛苦你了。”
“应该的,她不也是为了救我才会中毒的嘛。”唐九金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接着问:“她什么时候醒的呀。”
“她本就伤得不重,毒解了便也没什么大碍了,傍晚的时候就醒了,还下来跟我们一块用了晚膳。”林月白几乎有问必答,格外配合。
“看见你有什么反应吗?”
林月白失望地摇了摇头,“就像见到了个头一回见面的陌生人一般,很普通的打了个招呼而已。用膳时我也试探过她,询问她家中有没有弟弟之类的,她说她是独女,及笄之前甚至都没有离开过洛阳。我想着兴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当着何蕊的面也不便多说,这才趁着半夜跑去她房里,没有外人在场没准她就会跟我说实话了,没想到……”
“没想到被当成淫贼了?”唐九金忍不住取笑他。
他憋屈地努了努嘴,没好气地白了眼唐九金。
唐九金收起了玩心,脸色凝重了起来,“她说不定真的只是跟林雪青长得有些像而已。”
“为什么这么说?”林月白眉头皱得很紧。
“年龄不对,雪青姐按理应该都快三十岁了,可这位潘姑娘怎么瞧都跟我差不多年纪。”唐九金说出了她的疑虑。
然而仅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服林月白,“只不过是外表而已,作不了数。”
“可我把过她的脉,即便是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她的脉象依旧很有力,这绝不是年近三十的人会有脉象。”
“她会功夫,习武之人多的是奇筋异脉。”
“那行……”唐九金深吸了口气,她突然发现要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真的挺难,“那你告诉我,雪青姐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这……”林月白陷入了思忖,好一会后他有些无奈地摇头,“这我哪知道,我姐总不可能在我面前脱衣裳吧。”
“可是潘姑娘有胎记,就在脖子上,不需要脱衣裳也能看到,虽然不是特别明显的位置,但你和你姐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倘若她有这胎记你不会不知道。”
在林月白的记忆里,他姐姐的脖子上确实没有任何胎记,可他还是说不愿意相信,“你确定是胎记吗?”
“确定。”确实也能借助一些东西伪造出胎记的效果,但区别还是有的,她也不至于连这都分辨不出,潘湘湘脖子上那块朱红色的印记,绝对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林月白沉默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焉了一般。
唐九金太能够理解这种感受,在过去的这些年里薇薇姐一直在帮她打听她爹的下落,她也曾无数次以为找着了结果却只是空欢喜一场。
她轻轻地叹了声,这一次,是发自内心地轻拍着林月白的肩,安慰道:“你也别气馁,毕竟我也会有判断错误的时候,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即便这世上真的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怎么就刚好让我们碰上了?我总感觉这个潘湘湘不简单,就算她不是雪青姐,说不定也知道些什么。”
林月白很沮丧,甚至是彻底失去了希望,丝毫的斗志都没有,有气无力地道:“说不定真的就是那么巧呢……算了,就这样吧,也许我姐正在某个角落里幸福快乐得生活着,也并不希望被我们找到……”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
“不然还能怎样?明天半夜再去一趟她房里,再当一次淫贼,再跟她打一架吗?”
“倒、倒也不必如此,这儿不是坐着个洛阳府尹嘛……”她伸出双手,比向段子七的方向,“二小姐跟我说潘姑娘家里是开镖局的,等回到洛阳之后我会撺掇二小姐一块去一趟潘湘湘家里,然后可能就要麻烦段府尹帮忙查一下了她的身份到底有没有问题了。”
这对段子七来说并不难,他甚至都觉得大材小用了,“举手之劳,只不过你最好还是别抱太大希望。”
“为什么?”唐九金一脸的“愿闻高见”。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傻?什么江南道于潜镇,什么饥荒、旱灾的,这种稍微查一下就能戳破的谎言正常人一般都不会撒。”
“我哪傻了?”唐九金不服,“我那是怕你真去浣花溪查了,然后发现我爹娘的事,冲动之下就跑去跟你娘说,那你娘得多伤心啊!情急之下,就只好先把你引去江南道了,我当然也知道你就算派人去了于潜镇也绝不会放过浣花溪这条线索,这不就是想着把情节设置得扑朔迷离一些,谜团越多就越不容易冲动,就算真的查出了真相,你应该也会先来问我。”
“嗯?”段子七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打算派人去浣花溪?”
“啊……”
他支着头,端着饶有兴致的笑,“所以,你果然一直都是在装傻是吗?”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唐九金觉得这种事都已经没必要特意说了,别说是段子七了,大概就连刘应鸣那么愚钝的人都看明白了。
“我想听你主动说。”
虽然不太明白他的这份执着,但唐九金还是如他所愿的坦白了,“薇薇姐说了,如果我爹娘的事当真和宁家被构陷灭门有关,那背后的势力恐怕不容小觑,若是那人发现我还活着,没准会想赶尽杀绝,她给我改了名,但还是觉得不安全,就想出了让我装傻的法子,这样就算是被仇家发现了,人都已经傻了,还能怎么着?说不定就也懒得再杀我了。”
坦白说,这并不是什么良策,余薇薇低估了人性的恶,真想要赶尽杀绝的话,就算是傻子也不会姑息。
但这余薇薇也不过就是一介平头百姓,虽说认识些达官显贵,可瞧她出事那会,谁也不会倾力去帮她,反倒是一个个的急着撇清关系,同样的,唐九金若出了什么事,她也未必有余力去帮,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教会九金一些自保的法子。
也算是尽力了,想到这,段子七便收起了吐槽的心。
“以后不必再装傻了。”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唐九金的头,“有我在,任何势力都动不了你。”
她心跳有些乱,面颊微红,羞赧地垂了垂眼帘,不敢直视段子七。
暧昧气氛把这屋子填得满满当当的,但却被林月白轻易戳破了……
“你们俩是当我不存在吗?!”
这怒吼声让段子七微微顿了下,那头的唐九金也略微一僵。
片刻后,俩人齐刷刷地朝着林月白看了过去,几乎异口同声——
“你还没走啊?”
“……”走?开玩笑呢!段子七不走,他是绝对不会走的!休想让他腾出空间让他们互诉衷肠,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