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德殿。
自打昨日从户大人府上离开,又去了中砂府一趟,乾乘就觉得自己的心底不好受。
户守义的房子又老又旧连个石狮子都没有,可是中砂府的呢,哪里是一个“豪华”可以形容的?
雕梁画栋,就连门口的石狮子也有几分虎狼之相!
慎得他不敢多待。
更不敢上门讨钱。
回宫后他思量了一夜,辗转难眠,终于想出来一个好法子。
万海说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可他总归是一国之君,断不能做那点头哈腰之事,不然有损国面。
思来想去,乾乘便下了一道圣旨。简单而又不失体面,婉转而又能清晰地表达他的诉求。乾乘满意极了,顾不得禀告太后 ,当即派了万海去传旨。
可左等右等,万海还不回来,乾乘就坐不住了,老是在圣德殿门口张望。
张望着张望着,万海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乾乘一个跨步出了殿门口,揪住万海的袖子就问:“怎样?”
望着乾乘的那双不谙世事、满是光亮的眸子,万海的心里五味杂陈:“圣上,爵爷给是给了……”
乾乘心里瞬间放下一块大石头,随后又扬起笑来,不疾不徐地问万海:“她给了多少?”
万海颤巍巍地从袖口拿出一块碎银子,举到乾乘面前。
乾乘一愣:怎么个意思?
“这就是爵爷给的。”万海闷叹着一口气,却又不吐不快,“奴才早就说了您那圣旨下的不严谨,可您就是不听!人家爵爷说了,‘圣上要钱必须得给,可是给多了也不合适,既是要一点,那这一块碎银子就再合适不过了’!”
乾乘仍旧没能回神,望着那块碎银发呆。
这可——真大方啊。
他说的“点”,是爵爷府上的一点哪,怎么会被骆绯喵误解得这样深刻?
见乾乘不开心,万海又忍不住添油加醋道:“爵爷还说了,没想到您的第一道圣旨就给她出难题玩,她很受宠若惊,可也希望您能……”
“希望我能什么?”乾乘讷讷地问道。
“成熟‘点’。”
乾乘觉得脑袋要炸了,他再也不想听到这个“点”字了!
没讨到钱,乾乘觉得是自己没写好圣旨的原因。当即进了圣德殿,撸起袖子举笔思量。
“万海,你觉得朕该怎么写才好?”
万海:“您是圣上您定,奴才不敢妄言。”
乾乘一咬牙,刷刷在纸上写了几笔:国库亏损,命中砂府出银——
写到此处,乾乘顿住了,咬牙问万海:“你觉得出多少合适?”
万海眼观鼻、鼻观口:“国库现今缺银三百五十万两。”
乾乘挑着眼睛一算账,终于落笔。
国库亏损,命中砂府出银一百七十五万两。
既然中砂府能买下半个国都来,那么这国库缺损的银子,其中的一半就由中砂府出吧。
也算是公平。
“去传旨吧。”乾乘冲万海道,万海默默退下。
乾乘终于放下了心。
不久时,万海便回来了。
空手而归,还带了骆绯喵一句话。
“谁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臣只是个爵爷,若是所有的皇子王爷都能出银一百七十五万两银子,中砂府也出;若是别人不出这银子,中砂府便等到有人出为止!”万海学着舌,把骆绯喵的意思传达了个十成清楚。
“砰”地一声巨响,吓得万海抬头去看,下一瞬万海便跪在了地上,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乾乘狠狠地拍了桌子,心中怒气冲天:“中砂府了不得了,了不得!竟然连朕的圣旨都不放在眼里了!圣旨啊!她竟然都能不放在眼里了吗!”
万海不敢应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乾乘发火,吓了一跳的同时,万海也想看看,这位新帝的底线在哪里……
乾乘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心里的那股子气火几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给烧焦,遂一甩袖子,撂下两个字。
“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