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上面清清楚楚刻着“慈宁宫”三个字,这事太后的牌子,何景拿出来已经将身后人暴露无疑。
太后对皇帝的态度,与张氏对李清的态度如出一辙,只是太后比起张氏,不知道聪明了几倍,一个能从上代后宫中一个个宫嫔鲜血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女人,能有多简单?
“太后娘娘仁慈,张氏固然有错,可这些亲戚无罪,说到底也是曾经婆婆的亲戚,有难你不接济,反而让官府抓了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何景笑的狡诈,也不给妍晗回答机会。
“太后娘娘说,只要把你的店铺瓜分给这些人,此事,便算是了结。”
说罢,何景还威胁似的晃了晃手中的令牌,妍晗冷笑一声,心道:“想空手套白狼?怎么能让你们如愿了去。”
将林淼叫之身前,低声说了几句,便看着何景不说话,而后,林淼便将一个锦盒拿了过来,妍晗颇为庄重的打开那盒子,将里面的免死金牌缓缓拿出。
“这是当今圣上赐下的免死金牌,凡未动国家之根基之事,圣上均可允许,今日,恕难从命。”妍晗说的不容拒绝,何景心中更是一跳。
“谁知你这是哪里来的?”何景嘴硬,但是心里没了底,却是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是皇上御赐给和慧商的。”
何景心中惊愕,那人正是皇帝的贴身太监,身旁站的除了李清还能是何人,何景心知不敌,赶忙叫了身边的人匆匆忙忙离去了,哪里还有刚刚盛气凌人的样子。
妍晗将免死金牌收好,又让林淼重新放回去保管好,看着李清浅浅的笑了。
太后的令牌被公示于众,还有什么比这更具有话题性?谢妍晗手中的免死金牌更是为人所惊诧,更多的反而是一种艳羡。
在百姓眼里,这不过是何景和谢妍晗的争斗,可在明眼人眼里,这就是太后和皇上的碰撞。
皇上非太后所出,而是皇上生母去世之后,先帝给皇上指的额娘,宫中本就是是非之地,后宫更是藏了众多的秘密。
但是无人敢去议论,那是他们不能触碰的**之事,但凡触碰一二,带来的后果是他们无法承担的。
事情传到皇帝耳里,皇帝心里便有了计较,之前便向太后服了软,将那鹦鹉送了过去,现如今反而明目张胆的开始动自己的人了,这里面的含义简直是不言而喻的。
太后频频插手朝廷里的事,早已让皇帝心有不满,只是碍于她的身份没法直接动手,此事让皇帝懊恼不已。
一日朝后,皇帝便将李清叫来了御书房,李清进去之时,皇帝正拿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很是苦恼。
李清跪在青石砖上:“臣李清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听见李清的声音,闷声回了句:“起来吧。”
皇帝摆摆手,示意李清坐下,随后便说:“何景暗地里做了不少事情,朕,一直想要除掉他,只是太后频频阻拦,让朕,无法动他。”
皇帝虽然说的是何景,其实重心还是在太后干政这件事上,而且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太后是朕的额娘,朕又不能指责于她。”
李清心中思量,皇帝突然问及此事,恐怕是要自己给上一个对策,可是宫中不是什么安全之地,不知哪句话就会被人偷偷听了去,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侍读,哪里得罪得起。
李清也不多言语:“人心所向,方为正道。”望着皇帝,就这么平平淡淡说了一句,却是已经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但在外人眼里,这话太过于模棱两可。
皇帝看着李清那清澈的眸子,不由得摇摇头,也是自己操之过急,这件事哪里是随随便便便在宫中可以探讨的?
但是现如今的大臣里,能说说这件事的也就李清一人,原因无他,太后是李清的对立面,而皇帝也曾像李清一眼,被太后如张氏一般对待。
共同的经历更容易引起共鸣,虽说张氏与太后身份有别,但总归是可以借鉴的法子,皇帝正苦恼,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谢妍晗。
当初李清入朝,不少见解是得益于谢妍晗,这个女子倒是与众不同,先切不说思想,光是为商能将自家店铺运营成京城人尽皆知的地方,便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既然朝廷中无人可问,那为何不去问问朝廷之外?
“虽说宫里也有人学了爱卿家的吃食,但总归少了些味道。”皇上转了话题,如鹰的双眸此刻却少了几分锐利。
“朕近日也是有些烦闷,去爱卿家中蹭些吃食,不知爱卿意下如何啊。”
李清心中无奈,您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要去哪除去职务不允许,谁还敢说个不字?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皇上要来,臣当做好一切准备迎接。”李清拱手行礼,很是恭敬,皇帝却说:“不要搞得那么隆重,朕此次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李清明白皇帝话里的意思,当即应声:“是。”
……
妍晗提前安顿好了店里的一切,便去抱自家的丫丫了,小家伙越长越变得水灵起来,一双大眼睛扑索扑索的,就像是蝴蝶的翅膀一般,黑溜溜的眼眸里满是好奇,不知疲倦的打量着周围。
皇帝提前到了李清府里,便让李清带着四处看看,最后还是到了丫丫在的地方,皇上看见谢妍晗正抱着小孩儿四处走来走去,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皇帝也不说什么,直直往谢妍晗走去,李清跟在身后唤了一声:“娘子,皇上来了。”妍晗听了愣了愣,看见眼前人之时才跪下去:“民女谢妍晗叩见皇上。”
“起来吧,抱着孩子就不用行如此大礼了。”皇帝好像心情很好,妍晗便回应了句:“谢皇上。”随后便站起了身。
“可否让朕抱抱李沁?”皇帝看着襁褓中的女婴,似乎很是喜爱,妍晗便也将孩子递了过去,说来也奇怪,皇帝一抱上李沁,小家伙就咯咯笑了起来。
一双肉肉的小手不断挥动着,还能看见唇间微露的小虎牙,怎么看怎么喜人,都说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怀中的小家伙哪里知道这是举国最尊贵的男子?
“哈哈哈,李沁倒是颇有灵性,是个讨人喜的女孩儿,今后长大了,看上哪家公子便与朕说,朕给她指婚。”皇帝心情大好,将李沁还给了妍晗。
妍晗抱着还在笑嘻嘻的闺女儿,心情也是好极了,便引着李清和皇帝坐下,让林淼安排下人,把皇上御赐的碧螺春煮来。
妍晗本要回避,但是皇帝却摆摆手:“今日不谈政事,朕也喜欢李沁,你便抱着她在李爱卿身旁坐下吧。”
妍晗微微弯膝,算是行了一礼,便在李清身旁坐了下去,过了一阵儿,便有人将茶水送了上来。
皇帝**着手中的扳指,看着李清问了一句:“你继母张氏的事,朕在宫中也有耳闻,不知爱卿准备如何处置。”
“自然是依法办事,法为治国根本,臣自然不能破了规矩,官府也定然会给一个最合理的处置。”李清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皇帝的眼睛却是亮了亮。
“你认为法便是绝对公平么。”皇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李清听了也是笑笑:“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立法,是为了社会不混乱,是治国之法……”
“停。”皇上突然叫停,李清倒是愣了愣,自己也没说错什么,但是皇帝却笑眯眯的说着:“朕与你探讨任何事,总要引经据典,今日朕微服私访,想要听听除了文武百官之外的声音。”
说罢便将目光落在了谢妍晗身上。
妍晗抱着李沁,微微笑着:“民女不知政事,对于法的公平,不过一个权衡标准,那便是有无例外。”
皇帝听了倒是来了兴致,示意谢妍晗继续说下去,妍晗便接着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论什么身份的人犯法,都有相同的惩罚,这样法才让人信服不敢触碰,在民众眼里,便公平许多。”
皇帝微微点头,李清也看着自家娘子轻轻笑着:“张氏虽为臣继母,但毕竟犯了杀人的罪,臣便交于法去治理,人常言一命抵一命,百姓知道了张氏的面目,便也支持臣。”
李清话里说的是张氏,实则夫妻二人都在隐隐折射太后,皇帝听了二人的说法,心里也有了定数,剩下的便是一步步下棋安排了。
“皇上,臣妻已准备好了菜肴,便先去用膳吧。”有个下人在李清耳边耳语了几句,李清便起身行礼,准备让皇帝前去用膳。
皇帝也算是解决了心头大患,心情甚好,便点点头,跟着夫妻二人一同去用膳,看着襁褓里对着自己笑的正开心的李沁,也不由得嘴角带笑。
皇帝居然有点羡慕这小人儿,她的父母都是人杰,思想也与众人不同,但这些并不重要,家庭和谐美满,不用担心那些纷争,才是皇帝最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