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便在生死之间摸爬滚打的皇帝,此生注定与这样的生活无缘。
……
太后一直关注着皇帝的动向,皇帝身边的下人自然也有太后的人,皇帝出宫虽然极为隐蔽,但也逃不过太后的眼睛。
太后心里清楚,皇帝自小便不与她亲近,每时每刻都是礼貌尊敬的样子,只是没有一丝一毫母子的相处状态。
她步步为营走到今日,为的不过是母家昌盛,都已经这么多年熬过去了,太后不能允许在最后的关头出任何的差错。
皇帝微服私访,谁知是要去办什么事?太后派了人尾随,绝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故而今夜皇帝的行踪可谓是暴露无遗。
……
用过膳食之后,皇帝便上了马车回宫去了,在外呆的时间越久,对皇帝越是不利,今日目的也算是达成,皇上心中已然有了定数。
妍晗看着离去的马车,望着李清轻声说了句:“权利的影响当真不容小觑,看来这京城又要变天了。”
李清揽着妍晗的肩头,倒也不回话:“外面冷,先回吧。”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等到回到屋中之时,林淼却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东家,有你的信。”林淼将信递了过去,向李清点头示意,便离开了。
妍晗打开信封,将内容仔细看了一遍,不由得大喜,将信递给李清:“你瞧瞧,是哥哥送来的信。”
李清看了看信上的内容,不由得点头:“等你哥哥回来,我们也算是多了个帮手,今后能够依仗的,也多了。”
妍晗想起哥哥当初离开的背影,心中也算是百味杂陈,将所有的情绪都放在了期待二字上。
果然如信中所说,没过多久,谢光就得胜归来,由于在战争中表现突出,屡屡得胜战功硕硕,谢光得到了面圣的机会。
经过了战火的磨炼,谢光**了一身的痞子混混味道,更多的是这个年龄少年没有的坚毅,皇帝也十分看好这个勇猛的年轻人,朗声笑道:
“此次战役,据大将军递上来的折子来看你战功最为突出,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谢光虽有功在身,也毫不居功自傲,他始终记得自家妹妹在临行前的嘱咐,谦卑待人,拱手行礼,定定看着高处的皇帝,一字一句道:
“小的当兵只为了家,为小家,也为国家,无甚所需,只望日后能为国效力,百姓免于战火,也能尽己之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他当初离家当兵,就是为了能有能力保护谢妍晗,也为了离自己的理想更近一些,在战场上见惯了厮杀,百姓流离失所,谢光觉得自己有了和谢妍晗一样的想法,那就是为国效力。
皇帝看到了谢光眼里那灼灼的亮光,一时有些怔然,这种目光,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那是他年轻时也有的亮色,眼里不知不觉有了雾色,直到一旁的小太监提醒才缓过神来。
看向谢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赏识,直接拍手叫好。
“好一个为了国家!既然爱卿有这样的胆识,朕就封你为将军,希望你日后能借此职位完成你的理想!”
朝上大多武将都是太后的人,想要朝政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必须有兵在自己的手里,朝上也得有自己的势力,发展老人的可能性不大,就只能从没有背景的人身上下功夫,而谢光正是这样一个角色。
谢光被封将军以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谢妍晗。谢妍晗早早得到了谢光要回来的消息便在家中等候,见到谢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哽咽。
见谢妍晗眼里含着泪花,谢光也有感而发。揽过了谢妍晗的肩头,生涩的轻轻拍着,温声道:
“我此番回来被封了将军,是好事儿呀!妹妹哭什么?”
谢妍晗自来这个地方就只有谢光一个亲人,此刻见他似乎脱胎换骨,将军的称号也算是光宗耀祖,自然心里欢喜得紧,敛了敛眸中的雾色。
“对,哥哥回来是好事儿,这么长时间没见,也该好好为你接风洗尘。”
谢妍晗声音里的喜悦不难听出,谢光也知道自己得到了妹妹的肯定,心下一暖,招手唤来了一直在门口等候的伙计,朗声吩咐道:
“把皇上封赏的那些首饰全送到这里来。”
谢妍晗见谢光要送自己东西,连忙摇头拒绝。
“给你接风洗尘又不是为了要你的东西,再说了一顿饭也不值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留着吧。”
谢光反而情绪低落下来,眉目之间也带了些许阴霾,沉闷的说道:
“都是些首饰罢了,我也用不着,你留着存起来吧,家里也没给咱们兄妹俩留点什么,我倒无所谓,就是苦了你了,以前是哥哥对不住你,日后一定加倍补偿回来。”
自父母死后,谢光便受了离氏挑唆处处为难谢妍晗,可离氏为了把自己的小算盘,也没有在吃食上亏待他,在离氏那也没吃什么苦,谢妍晗却不一样,好不容易嫁给李清日子好过起来,自己还做了那么多糊涂事,现下想想更是对不起谢妍晗。
谢光这番话,可谓是让谢妍晗彻底放下了对谢光的那些过往,谢光此刻身上的沉稳,谢妍晗以前从未见过,现在的谢光就好像一把宝剑一般,终于被磨砺了出来,带着耀眼的锋芒,让人移不开眼。
既然谢光已经说到这一步,谢妍晗也不好再客气,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倒了一杯水递给谢光,转身朝屋里拔高声音喊道:
“林淼,一会把哥哥送来的首饰收下,先放到我的屋里,随后我去处理。”
林淼应声而出,得了命令去取那些首饰。而谢光自打林淼出来,那目光就再也没有从林淼的身上离开过,许是那目光过于热烈,谢妍晗也发现了谢光对林淼态度的不寻常之处,清咳一声,这才唤回了谢光的注意力。
待林淼走远后,谢妍晗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哥哥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们家林淼越发水灵了?喜欢可要趁早下手,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要便宜了别人。”
发现谢妍晗促狭的目光,谢光有些羞涩的饶了饶头,憨憨的笑着,片刻便板起脸来,满脸都写着认真,沉声道:
“我喜欢她,我想要她的卖身契,让她脱离仆人的身份,不知妹妹愿不愿意放人?让她和我在一起?”
虽然谢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谢妍晗知道他内心实则十分没谱,所以才会如此小心行事,看着谢光一副踌躇不前的样子,谢妍晗当即笑出声来,若有所思的看着谢光,而后苦笑道:
“我可从来没有把林淼当过仆人,至于那卖身契早就被我扔了,哪有这玩意,在一起这个事你得自己去问人家姑娘,我可帮不了你。”
谢妍晗可谓是委婉的拒绝了谢光要求帮忙的事情,谢光也明白谢妍晗的性子,不答应一般都没戏,只好转头去找李清。
谢光刚刚回来,见着李清第一面就把这事说了出来,目的性极强,还特意拿了几本绝版的古书来和李清做交易。
“你们这些书生啊不是最喜欢这些古书了吗?我特意托人搞来的,就麻烦妹夫帮我联络一下林淼,我这刚回来不能太过于直接,怕把她吓到……”
李清余光瞥了几眼那书,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谢光也真是下了功夫,这几本书还真都是好书,之前谢光当兵前,谢妍晗就有意撮合过两人,没想到那时候谢光直接一走了之。
可两人也算是有些感情基础,打过些交道,林淼对于谢光印象如何他就不得而知了,可谢光此刻如此热情,李清竟一时不忍心拒绝他,最终点头应了下来。
回家后便与谢妍晗商量起来这事该怎么办,撮合讲究的是两厢情愿,虽说当时林淼没有表现出不愿意,可这已经过了这么久,不一定会有些变数,况且林淼到现在也没有表现。
“我虽说应下了他帮忙撮合,可也要看林淼自己的意愿,若是林淼不愿意,这事我就算毁约,也不能帮忙。我毕竟是个男子,很多事情不方便,这事还得娘子来办。”
李清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交由谢妍晗去和林淼交谈。
谢妍晗想到谢光那日看见林淼时眼里的光,忽的沉默下来,目光在桌上那盏油灯上停留许久,片刻盈盈笑道:
“这事包在我身上。”
次日,谢妍晗便找了由头找到了林淼谈话,故作无意的打听了一下林淼对于哥哥谢光的看法,有意无意的提及着谢光的名字。
“最近哥哥回来,有很多事情都麻烦你了,你觉得我哥他这个人怎么样?”
谈及谢光,林淼的动作明显一顿,目光里带了些许亮色,脑海中浮现出谢光刚刚回来时,身上散发出不容忽视的血性,嘴角带了丝淡淡的笑意,沉吟片刻,一字一句道:
“他这个人吧,以前有些莽撞,但这次回来好像成熟了不少,日后走下去也会顺利些……”
发现林淼细微的神情变化,谢妍晗的眼里带了些意味深长的笑意,定定的看着林淼,故意拖长了语调,轻声问道:
“那你愿意和他一起走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