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坤央宫早早地便忙碌开了,端茶递水,宫人的脸上皆洋溢着一种不想掩饰的喜悦。
原因很简单,便是昨夜皇帝还是宿在了坤央宫。
“茯苓姐,陛下真是一刻都离不开公主呢。”半夏候在殿外,随时等着里边的吩咐,想到昨晚的事情,便忍不住对茯苓提起,“你不知道,昨晚我一带话过去,陛下便直接跟着我回来了。”
茯苓笑了笑,抿嘴:“是啊,陛下和娘娘的感情真好。只可惜陛下……”
“可惜什么?我觉得陛下正在一点点进步啊,也许很快,陛下便会完全好了呢!”半夏满目希望,幻想着有朝一日陛下恢复正常,那样的话公主可就真的苦尽甘来了。
“但愿吧。”茯苓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这时,听到了殿内白锦的传唤,两人一块推开了殿门。
身后的宫人鱼贯而入,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皇帝的服饰以及冕旒。
白锦坐在铜镜前,长发披肩,由茯苓和半夏为她梳头。
百里尘则是去了外间,由齐木等宫人伺候穿戴。
“娘娘,您今日怎的穿起了朝服?”茯苓依了白锦的吩咐,取来那套一年也穿不了两次的奢华凤袍,不解问道。
白锦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回答她的话。
茯苓便也不再多问,同半夏一起,为白锦扮上与这套朝服相配的妆容与发髻。
不多时,两人皆梳洗整齐,比肩步出了宫殿,上了御辇,朝着圣德殿缓缓而去。
昨夜她把百里尘喊了回去,估计今天的早朝又会有一波风雨,她倒要看看这些大臣当着她的面,还会不会说出什么。
早朝的时间已经到了,群臣已然在圣德殿候着,当他们看到白锦和百里尘并肩而入时,齐齐愣住了。
同色系的明**锦袍上绣着翱翔九天的五爪金龙与九尾金凤,衣料质地厚重,拖长曳地的袍摆处,云海翻腾,大有遮天蔽月之势。
女子眉目如画,绝美的面容掩映着晨光,一颦一笑皆是那么的灵动飘逸,配上此时的凤袍,整个人多了一丝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
男子长眉飞扬,同样生着一张俊美无暇的脸容,一双眸子黑如曜石,却闪烁着与其气场格格不入的纯然与天真。他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女子时,眼中不知不觉多了一丝深深的情意。
无论何时何地,二人携手而行,总是最完美养眼的风景。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齐木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众人愣了愣,反应过来,怀着无尽的不解跪地行礼,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锦并不在意这些大臣的反应和态度,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群臣,脚步不停地与百里尘一同步上玉阶,然后在二级玉阶的位置停了下来。
二级玉阶设有一个座位,正是属于北辰逍的位置。既然北辰逍还没来,白锦倒也不客气地走了过去。
百里尘看了看白锦,独自步上了丹陛,在龙座上缓缓入座,微微抬手,一如往常:“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又是一阵山呼海啸,随后便是衣袂声响起,众臣站起了身,各归各位。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本该早奏的朝堂,一时间,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
百里尘似是有些茫然,为难的目光看向了下面的白锦。
白锦给他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将目光依次扫过下面的群臣,清声开口:“诸位大人,今日无事启奏吗?”
群臣都没动弹,齐齐将目光看向了大臣中的最高官员,丞相郑丰。
郑丰面色不变,站在郑家那边的官员也齐齐默了声。
左列中一个年轻的武官出列,上前两步,手里握着玉板,躬身道:“回皇后娘娘,辅政王尚未到来……”
那人话还没说完,白锦便一笑打断:“原来诸位大人是给辅政王上朝的,既如此,该去辅政殿才是!”
群臣一愣,齐齐缄了口,不再随意出言。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
一道气势凌然,寒冷逼人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众人循声侧目,只见殿门口一道白色身影踱步而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北辰逍依旧穿着他惯有的白色锦袍,白玉佛珠执于指间,即便是在这朝堂之上,始终是这般我行我素,天下间唯我独尊。
北辰逍一步步行过来,两旁的官员自动退了两步,恭敬地垂着脑袋。
“这上朝为的不是个人,为的是东陵百姓。若皇后觉得去辅政殿上朝更合适,本王倒是无所谓。”
白锦浅浅地看了北辰逍一眼,容色不改,不与他争辩,然后道:“既然辅政王来了,诸位大人这下可以启奏了。”
北辰逍一步步上了玉阶,来到了白锦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早朝开始了,皇后也该回后宫了。”
带着逼迫的目光直射白锦,她却毫不害怕,反倒是笑了:“听说前几日有大臣参本宫,既然与本宫有关,本宫听听应该无妨吧。”
北辰逍退后一步,负手而立:“东陵国自建国那日起,便有祖制,后宫女子不得登入朝堂。”
郑丰回头看了一眼御史那边的官员,眼神示意。
“没错!”一个御史中丞瞬间心领神会,出声道,“后宫不得干政,还请皇后娘娘退居后宫!”
“还请皇后娘娘退居后宫!”群臣附和。
面对这么多人的咄咄请奏,白锦面色微冷,这才想起四国都有这么一个规矩,说白了就是害怕琉璃国的女尊时代再现。
想到这里,白锦收敛心神,清冷的目光看向百官,站起身,扬声问道:“敢问诸位大人,上书本宫专**可是为了东陵?本宫日日夜夜教陛下读书习字,才有了今日改变,难道诸位大人觉得延绵子嗣比陛下学习理政治国更加重要吗?”
此言一出,大殿中所有大臣不禁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了。
北辰逍转过了身,瞥了一眼上位的百里尘,然后冷冷地看着白锦:“改变?不知陛下是有了何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