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后深深一笑,岁月对她似乎尤其恩赐,那微微上扬的眼角是那么的凌厉傲然,矜贵尊崇。想了想,道:“玉儿,你还小,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便不告诉你了。你回宫好好休息吧,记着我的话,宫里不比丞相府。”
郑思玉先是愣了一下,可又满是狐疑,想再追问,看郑太后的样子,也心知问不出了,便道:“是,玉儿谨记姑母的话。玉儿告退。”
待郑思玉离开,郑太后起了身,由桂嬷嬷搀扶着走进了内殿。
“太后娘娘,皇后的孩子这回怕是真的……”
郑太后揉了揉眉心,深刻一笑:“皇后此番若是出了事,可与哀家没什么关系了,那碗汤可是她自己喝的。”
“太后娘娘圣明。”
“原本哀家是想着撮合玉儿与皇帝的,未曾想那白锦急赶着便追来了。”郑太后笑着道,“她以为那杯葡萄酿有问题,完全是想多了,自作聪明。”
“是啊,太后娘娘计谋无双,老奴佩服。”桂嬷嬷笑着奉承。
在这花红叶绿的深宫中,若是没点手段与计谋,怕是早已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此番白锦遭遇刺杀,既然不是我们的人所为,那么便是还有人想对付辅政王和白锦。既如此,哀家便先静观其变,但白锦的这个孩子,必须除去。”
“太后娘娘思虑周全。”桂嬷嬷道。
郑太后眯了眯眼眸,唇角抿着一丝不深不浅的弧度,那无尽的深邃谋略在她的眼睛里一点一滴地沉淀。
虽说白锦或许只是辅政王的一枚棋子,可这枚棋子若是失去了作用,即便无法影响辅政王的全盘计划,搅乱阵脚也是好的……
·
夜色浓烈,暗香浮动。
出了慈安宫,白锦便自然而然地拉起了百里尘的手,关心地道:“陛下,你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吧?”
百里尘的目光在被她握住的手上凝了一瞬,心沉了沉,随后摸了摸鼓鼓的肚子,道:“没有啊,我吃得饱饱的!”
就知道吃。白锦心中腹诽了一句,嘴上却笑着说:“那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晚郑太后似是在打什么主意,而因为她的出现,可能坏了郑太后的计划。
回到了坤央宫,白锦便遣退了茯苓等人,准备给百里尘亲自交代。
可是交代这种事,她要怎么启齿呢?
白锦站在更衣的屏风后琢磨着,脱掉了外面弄脏的凤袍,只着一身红色寝衣。卸去一头沉重的头饰,青丝如瀑,只用一根翠玉簪别起了一半的头发。
“陛下,我想跟你说件事。”
白锦走了出来,只见百里尘蹲在床榻边玩着手里的木马,一脸认真,嘴里还“驾驾驾”的嘟囔着。
“哦。”百里尘应了一声,头也不抬,也不知从哪儿又弄来了一个木偶人,把木偶人骑在那木马上。
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白锦眉头一皱,一把从他的手里收走了玩具:“先听我的话,我就给你。”
百里尘正要闹,抬头瞧见妆容素雅的白锦,目光变了变:“尘儿最听话了呢。”
“好。陛下,我只有一件事要叮嘱你,希望你能记在心里。”白锦索性也懒得跟他拐弯抹角了,毕竟旁敲侧击这货也听不懂啊。
百里尘满脸的呆萌,等着白锦后面的话。
“如果有人问你关于和我晚上就寝的事情,你全部说不告诉你,明白吗?”白锦想了想,故作神秘地道,“因为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小秘密是不可以告诉别人的,知道吗?”
“嘘……”百里尘双眸锃亮,好似有天神在他的眼睛里洒了一把星辰,闪烁清澈,“我们的小秘密。”
白锦暗舒一口气,可依旧有些不放心,不过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好了,乖哈,今晚我还给你讲……”
白锦突然觉得小腹中泛起一股热流,清晰而诡异地蔓延向她的四肢百骸。
怎么回事?她怎么感觉不舒服呢?是孩子出问题了吗?
白锦莫名紧张了起来,只觉得心跳渐渐加快,忙抚上自己的小腹。
“皇后,你怎么了啊?”百里尘的手落在白锦的手臂上,轻轻地摇了摇。
他的突然靠近触碰,让白锦的心急急一跳,脸色不由渐渐红了。她暗暗忍住这份身体的异样,只觉得浑身发热,拿起一旁的扇子使劲地摇着,沉着声音道:“没什么,陛下先去休息吧。”
“我不会脱衣服。”
百里尘咬唇,用手扯了扯衣襟。白锦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心乱如麻。
一定是被他的美色迷惑了!
白锦连着晃了两下脑袋,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冷水,走过去帮皇帝脱衣服。
过程中,白锦尽可能地别开脸,此时的她压根没想过自己是中毒了。
“去睡吧,我等一下去给你讲故事。”
“不要,我要皇后哄我。”百里尘一把抓住了白锦的手。
白锦正要恼火,一着急,脚下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朝着百里尘的身上跌了过去。
百里尘惊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肤如玉,好似一朵待采撷的花朵,一瞬间撞入了他的星眸,他甚至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与其同节奏。
白锦趴在百里尘的身上,双手恰好触碰在他的胸肌上,他身上传来的冰凉温度。
四目相对,火花四射。
如果先前还懵懂无知的话,那么在接触到他的身体时,白锦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该死的,她竟然中了药!
什么时候中的药,因何中药,她无暇多想。猛地一把推开了百里尘,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