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后娘娘。”郑思玉浅应一声,唇边抿着温柔的笑容,动作优雅地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半夏领着宫人奉上精致的茶点,然后垂手立在白锦的身后,随时听候着吩咐。
白锦看了看郑思玉,并未急着开口,素手端起精美的茶杯,含笑慢饮。她怎么觉得今日的郑思玉有点奇怪呢?
郑思玉今日并未带着铁锈过来,而是换了一个看着乖巧的宫女,宫女的手里捧着一方长长的木盒子。
郑思玉安然地坐了片刻,心下一番衡量后,面上满是坚定。她站了起来,步下座位,走到了白锦的面前,再次恭恭敬敬一礼,拜服道:“皇后娘娘,往日都是臣妾不懂事,不知分寸,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姐姐不计前嫌,莫要与妹妹计较。”
白锦微微有些诧异,挑眉看着眼前一直保持着行礼姿势的郑思玉,不由勾唇。
之前郑太后便有意替郑思玉说情,让她们暂且言和,而她当时说要郑思玉亲自登门才行。所以,这么快就来了?
还以为郑思玉傲骨一身,不会对她低头呢。
直率的半夏看着郑思玉做出的这些姿态,不屑地哼了一声,嘀咕道:“真是会做戏。那晚明明字字句句针对娘娘,现在却做出这般姿态。”
“半夏,不得无礼。”白锦轻斥一声,盯了一眼半夏,“你退下吧。”
“是。”半夏撇了撇嘴,扭着小肩膀昂着脑袋离开了大殿。
“这丫头习惯了直来直去,贵妃切勿见怪。”白锦无奈地看了一眼郑思玉,言语中并无半分责备之意,“怎么还拘着礼呢?快起来吧。”
郑思玉低着头,垂下的眼睛里尽是无人瞧见的隐忍之色,依旧福着身子道:“姐姐若是不原谅我,妹妹便长跪不起。”
说着,郑思玉直接跪在了白锦的面前。
白锦不禁有些惊讶了。怎么短短时间不见,郑思玉的变化竟然这么大?好像一下子长大成熟了很多。
“贵妃确实多想了。”白锦离位,亲自去扶郑思玉,从容的笑容里掩着一丝凌厉,“贵妃性格直率纯然,一切也都是为了后宫的安定,本宫怎会不明白贵妃的一片丹心。贵妃若是还不起来,旁人还以为本宫容不下你呢。”
笑言中的提醒与冷然,一下子传入了郑思玉的心里。她顺着白锦搀扶的力道起身,笑着说:“谢姐姐不计前嫌。”
白锦笑了笑,回到了位置,心下忽地澄明了郑思玉为何选择今日前来作态了。
经过了昨晚,郑思玉已然成为后宫中的新**儿,相信想要巴结淑嘉宫那边的人一定很多。
而且大殿内外的宫人,皆看到了郑思玉伏低请罪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白锦想要独霸圣**,容不下新得**的嫔妃呢。
“昨夜……”郑思玉欲言又止,害羞之色染红了白皙的皮肤,活脱脱一个少女怀春的样子。
白锦打断了她扭扭捏捏的话,笑容温婉,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昨夜辛苦贵妃了,本宫的赏赐想来已然送到了淑嘉宫。日后有了贵妃同本宫一同伺候陛下,本宫很是欣然。”
“谢姐姐赏赐。”郑思玉再次行礼,没能瞧出白锦的气愤和妒色,心里有些失落,“妹妹听闻姐姐爱琴,特意寻来了名琴赠予姐姐,还请姐姐笑纳。”
郑思玉身边的宫女上前,将手里的长盒子奉到白锦的面前打开,一床华美的七弦玉琴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红玉琴体造型规整,线条流畅,那晶莹剔透的质感,仿佛能穿透琴体看到下面的木盒。雁足与琴轸同样是上好的璞玉而制,只是在色泽上更偏深一点。
白锦心神微动,不禁站起来走向了那床红玉琴,手指不自觉地抚上琴弦,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一道低沉如深海底下传出来的音色从指尖流淌而出,仿佛能瞬间击在人的心上。
“这琴名为若霞,是从一位隐士高人那里求来的。姐姐倾城端雅,这琴最配姐姐了。”郑思玉含笑道,“听闻姐姐精通音律,不知妹妹可有幸一饱耳福?”
白锦一愣,猛地收回了神。精通音律的是华锦公主,并非是她啊,她怎么会弹?
“贵妃娘娘,我家娘娘前些日子失了忆,怕是无法如贵妃娘娘之愿了。”茯苓适时出声,福身道。
郑思玉一愣,看了看回到位置的白锦,识趣道:“是妹妹唐突了,姐姐莫怪。这琴……”
“贵妃有心了,这琴本宫收下了。”白锦浅浅一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郑思玉也是学聪明了,不但懂得收敛情绪了,还懂得察言观色:“天色不早了,妹妹便先回宫了,妹妹告退。”
福了福身子,郑思玉便离开了坤央宫。
半夏走了进来,倒也毫不扭捏,看了一眼那锦盒里的玉琴,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茯苓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耿直的半夏,也道:“是啊,奴婢也觉得贵妃此举有些奇怪。”
“其实也还好吧。”白锦淡淡喝了口茶,清澈的眼眸落在了玉琴上,仿佛看穿了一切,“如今贵妃承**,下一步,无疑是怀上孩子了。而在此之间,只要稳住我,区区一把琴算什么?”
“娘娘真的打算与贵妃修好?”半夏的小脸挤在了一起,一脸的不悦。
白锦笑而摇头,吩咐道:“将玉琴收入库房吧。”
虽然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不过她应该是个例外。有人要在她的小金库添砖加瓦,她干嘛不要?
这时,浮石便走了进来,对白锦道:“娘娘,董虎一事,奴才查的有点结果了。”
“说吧。”白锦缓缓坐了下来。之前让茯苓负责去查董虎的事情,茯苓便交给了浮石,毕竟对出宫安排人一事,浮石更方便一点。
“奴才派人去了董虎的老家河县,但并未查访到董家人。询问了附近邻居,董虎一家在前不久便举家迁离了,至于去了何处,无人知晓。不过……”浮石顿了顿,又道,“董老三嗜赌,之前一夜之间输了个倾家荡产,还欠了高昂的黑贷,被人切了一根手指头。但在半个月前,董老三突然变得很有钱,不仅还清了欠款,还四处招摇挥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