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刘氏看向了文老太君。
“母亲,请恕儿媳说句不当讲的话,这瑾姐儿身为长房嫡脉,既是能当家主事,自然也就能领兵出征……”
文老太君抓起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连名带姓的喝骂,“好啊,你的儿子一个个都娇弱不堪,却推了瑾姐儿出来?程鸿文,你就是这样做人叔父?如此欺她一个弱质孤女,他日地下,你可有脸见你的父亲?见你的大哥?”
母亲息怒!
二老爷撩衣袍跪在了厅中,刘氏与二房一众人也都跟着跪了。
“祖母息怒,只要有孙儿在,永远轮不到三妹妹。”程言书站了出来。
“孙儿也是这个意思,请祖母允准。”程言墨双手按地叩头。
“母亲,儿媳有话说。”江氏微欠了欠身,刚要跪下,被文老太君止了。
“你身子弱,有话就这么坐着说。”
“母亲,儿媳想替瑾姐儿请战!”江氏眼圈微红,“儿媳只有瑾姐儿这一个孩子,自是千般不舍,可谁让她生在程家。正如她自己所说,身为程家长房嫡脉,她当仁不让。”
江氏也不是多大义,而是她算来算去,五房父子二人不能去,二房最多去一个,三房父子二人总也要留一个打理府中庶务,那么便只能是长房去一个。
“大嫂,府里男人还没死绝,轮不到她一个姑娘家!”程鸿晖瞪了一眼程鸿文,自小他就看不上这个骨头软的二哥。
文老太君暗沉的眸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洛氏的身上,洛氏虽红了眼圈,却是弯着唇角颔应。
张氏虽然也舍不得儿子,可这等事儿一向都是三老爷独断,既然自家爷都没发话,她也乐得装不存在。
“老三,你怎么说?”
自始至终自己这个三儿子都太过平静了,平静的好像所有事儿早就料到。
“母亲,此事儿子与五弟还有瑾丫头昨夜议过,已有了定论,母亲不若听听瑾丫头怎么说。”
刘氏的心咯噔一下,这府里四个房头,他们三家已经议过,独独外了二房,这是怎么一个意思。
想着程言瑾先前所说,刘氏现在怎么看都觉着他们是要合着伙儿算计二房的三个男丁。
“程言瑾,你好狠毒的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绝我二房。好事儿我们二房一点都沾不着,这填人命的事儿凭什么找我们二房?这参战赴边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二房谁都不去,就是到了金殿之上,我也敢这么说。”
呵!
程言瑾唇边噙笑的睨了刘氏一眼,“我都什么还没说,就狠毒了?这可真是……”
脸上笑一点点敛起,程言瑾绷着清冷的小脸冷呵出声:
“呵!二房既然不愿为光耀程家门楣出力,那么就请记住今天的选择,他日莫要再有话说。”
你……
这是要剥夺二房一切的利益?凭她也配?二老爷眉梢耸了耸,终是没有吭声,暗自咬牙,不过就是一个丫头片子,总要嫁人出府。先避掉眼前的兵丁一事再说,往后这将军府要如何还不都得由着他。
“谁领兵,谁出战,早已有定论,都散了吧……”程言瑾扔下这一句话,捏了圣旨便往祠堂去。
“程言瑾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刘氏起身,急急扑过去拦程言瑾,怎么都不肯让她就这么走了。
程言瑾眸中迸出一抹冷硬的戾色,“二婶娘想听什么?那我就再多给二婶娘一个选择,要么除族离府,要么听天由命,选吧!”
这话是在问刘氏,同时也是在问二老爷。
你,你,你……刘氏铁青着脸一步步后退着。
“母亲,你就由着长房这么欺辱二房?”程湘沅从外打帘走入,“女儿站在外面真是听不下去了,说句公道话,这勋爵既然没二房的事儿,那这兵丁就不该派到二房的头上。”
老太君挑眉冷哼,“照你这么说,程家门里,谁袭爵谁出征,别的人一律在府里坐享其成?”
“母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着长房这么定事有失公允。”程湘沅一边说着,一边瞪了一眼程言瑾。
“你已不是程家人,不必多言,退出去吧。”老太君不想再听程湘沅说话,直接赶人。
“母亲这是说哪里话,女儿怎么就不是程家人了?不但女儿是,璃儿、茉儿他们也都是。”程湘沅不想走,如此大事,她若不在场,那岂不是由着程言瑾肆意胡为。
“是哦,姑母不提,我都忘了,那此番出征的兵丁人选就又多了几个。”程言瑾笑着睨了一眼程湘沅。
既然这么想凑上来,那她就给她个无限接近的机会。
“你……”程湘沅眸光凶狠的瞪着程言瑾,“你休想让我的璃儿去给程家填命,他可不姓程。”话落,程湘沅一甩衣袖走了。
能得好处时便以程家人自诩,遇上事就撇清干系。人性自私,今儿还真是让她大开了眼界。
程言瑾起身,一双眸子冷睇了二房众人一眼,抬步走出了厅门。
“三妹妹等下。”刚走不远,程言墨追了出来,“掌事,程言墨请战。”
掌事,程言墨请战!
听着这脆生生的铿锵话语,程言瑾心稍暖,总算二房不是烂肉一堆。
“四哥,回吧,一切等我金殿面圣回来后再说。”
“三妹,四哥身为程家人一直碌碌无为,总不能连这把子力气都不出,就让四哥去吧。”
“四哥可还记得小年夜妹妹说过的话吗?”
‘四哥只需挣个功名回来,便不枉我一番筹谋。’
惭愧啊!程言墨红着脸垂了头,今年大比,他都不知道能不能下场。
程言棋去年秋闱中举,今年肯定会下场大比。
刘氏总说亲兄弟最好不要同一年下场,以免冲撞,今年他怕是下不了场。
去年九月底,桂榜公布时,程言棋并不在其中。后来查出有考官收受贿赂,重新阅卷,十一月重新张榜时,他赫然在列。可也仅止于此了,前世他便是止步于孝廉,自此后每试不第。
程言墨则因为二房离京去了即县,而程家又全方位的受到了压制,一直都没能得到机会下场。今生重来,怎么都要让他下场试上一试,程家纵是将门,也没谁规定府中子弟不能科考出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