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外面起了响动，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来得未免太快了！
看着江氏的打帘入内，众人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大家这是怎么了？”江氏很是不安的看着众人。
“大嫂，你这来得也……”刘氏到了嘴边的话又在文老太君的瞪视下吞了回去。
这事儿也的确怪不到江氏头上，是他们太过紧张了。
程言瑾依在江氏身边坐了，低声将适才的事儿与她说了，听得江氏一颗心呯呯直跳。
老太君看了一眼众人，又重新起了先前的话题。
“都来说说看，这事儿有几分可能落到咱程家头上？若真来人征询，该如何应对？”
程言瑾与三老爷对视一眼，两人都默契的抿紧了双唇，已经是即定的事实了，何来征询一说。
“唉哟，这事儿……可怎么好？咱府上哪里有人能出征呐！”刘氏抚额。
洛氏与五老爷对视一眼，只抿着唇轻浅一笑，她心里很清楚，若真临头，任是谁不去，她家爷也是要去的，她现在只求别让修哥儿也同去。
若同时送他们父子二人出征，她怕是没有老太君的魄力能撑下来。
文老太君睨了一眼刘氏，在众人脸上逡巡了一遍，最后落在了程言瑾的身上。
“瑾姐儿，你来说说看。”
“祖母，没什么好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皇上下旨让程家出征，那孙女儿就扯了这大旗领兵出征。孙女儿身为长房嫡脉，当仁不让！”
胡闹！
文老太君沉着脸一眼瞪过去，就连江氏也白着脸喝斥。
“祖母，非是孙女儿胡闹，而是府中委实没有人比孙女儿更合适。”
“府里一众的叔父、兄长们，哪个不比你个姑娘家合适？”
这府里七个男人二房就占三个，五房那俩废了，三房那俩半残，数来数去，刘氏脸白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瑾姐儿虽说是个姑娘家，可见识与本事却远胜男儿，儿媳觉得……”
“闭嘴！”文老太君怒斥刘氏，“府里男人还没死绝呢。”
缓了缓，又道：“瑾姐儿为了一府生计，抛头露面走商已是不易，你还要让她替他们上战场搏军功？你脸怎么那么大，这等话都说得出口。”
刘氏被骂得面红耳赤，却是梗着脖子不肯认错。谁上战场她的儿子都不能去，她没有错。
程言瑾眼角扫了一眼刘氏，唇角勾了勾，“二婶娘实不必着急，二叔父是文官，押粮草的活计都轮不上他。大哥和四哥身上都有功名，他们谁都去不了。”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桩，她家老爷是文官，她家儿子都有功名在身，免征。
如此一想，刘氏心舒坦了，眉目间也透出了和缓。
“可是，他们都姓程，身为将门之后，若圣旨临门也不能以此推脱。”
刘氏刚缓下来的脸色再度白了黑，黑了又青，一双眸子死死的瞪着程言瑾，恨不得扑过去抽她两个大耳光。
程言瑾看着刘氏那变幻不定的脸色，勾了唇角，既想安享程家的荣华，又不想替程家付出，二房这嘴脸委实太过难看了些。
自始至终，二老爷都菩萨般坐着，一言不发。既没加入讨论，也没阻止刘氏，仿若他不是这家中一员似得。
“二叔父，若圣旨临门，点名让大哥与四哥二丁抽一，你当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程言墨应征啊！
这话刘氏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事儿可以这样办，话却不能说出来。
正在此时，会心慌慌张张打帘入内。
“老太君，宫里来人宣旨。”
圣旨临门！
竟是这样的快！
出凝晖院时，程言瑾刻意落在后面，吩咐常安去查此事儿的推手。
哼，要我程家领兵出征，你们一个个的都得跟着。
前厅大开，合府一众跪听圣命。
“圣旨下……程家需点派三人出征援边。”
三人！
文老太君眼皮子抖了再抖，这是要让程家人断代啊！
程家鸿字辈儿剩了三人，言字辈儿统共四人，如常人的也只三人。
“程掌事，圣上吩咐，具体府里何人领兵，何人随行，请程掌事拿出个章程明早金殿回话。”
程言瑾接过圣旨，点头颔应，示意管家奉上一袋茶水钱并送内官出府。
手里捏着圣旨，程言瑾扶了文老太君，祖孙两人在厅中的主位上坐了。
“都来说说吧，三个兵丁，都谁去？”
五老爷刚要说话，被三老爷暗中摁住了，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听程言瑾怎么安排。
程言瑾含笑的眸光缓缓扫过刘氏与二老爷，最后落在了程言棋身上。
“大哥，你可愿为程家出征？”
“我……”程言棋眸光闪铄，吱吱唔唔语不成句，左手暗暗扯许氏。
“三妹妹，你大哥这文弱的样子，你瞧着可拿得起程家的那杆**？”许氏呵笑一声，“不是大嫂要推脱，你大哥平素除了读书就是读书，不用说骑马了，就连笔杆子都拧不弯，如何抗枪出征？三妹还是另寻他人吧！”
“呵！大哥文弱，提笔都费劲儿，抗不了枪出征。”程言瑾转向了程言墨，“四哥呢？”
程言墨犹疑片刻，点头道，“既是要三人，那算我一个。”
“墨哥儿，你莫不是疯了，就你那风一吹就倒的身子骨，平素里都还得让人服侍着，哪里出得了征？”刘氏黑着脸喝斥。
程家的勋爵没二房什么事儿，填人命上战场的事儿就想着二房了，没这个道理！纵然程言墨是庶出，那也是二房的男丁，还是个入了国子监的男丁。
“呵！大哥文弱，四哥风一吹就倒，更加弱，那么依二婶娘之见，府里谁能骑马持枪为国杀敌？”
程言墨也拧了眉，冲着刘氏揖礼道，“母亲，府里需三人赴边，五叔父与三哥是断断不行，父亲在朝中任职，大哥也不去，也就剩下三叔父与二哥，那我若不去谁还能去？总不能抗旨吧？”
“你不去，自然是……”刘氏看了一眼程言瑾，心里很是不忿。
纵是长房无子，将军府掌事也落到了程言瑾的身上，当时老太君说什么若是有才能，女子亦能主事，那现在凭什么又说姑娘家不能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