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瑾两指搭在萧翌的脉腕上,从左手换到右手,再换回左手,末了,抿着唇无声的收回了手。
“瑾娘,其实……”
“今日大殿之上还要多谢小公爷!”程言瑾端起桌上的茶,“程言瑾以茶代酒,谢过了!”
沐子初有点儿懵,拿眼直瞟萧翌,赫赫在问这什么情况?程三姑娘这话题转得很是生硬啊!
“日后,小公爷若有所需,但凡程家力所能及,程言瑾定不推辞。”程言瑾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后起身向外走。
“不是,程姑娘,我真是去要炭的……诶?你别走啊,好歹也先请我吃顿酱鸭啊……”看着起身开门出去的程言瑾,沐子初两手一摊,“表哥,这什么情况?她这是生气了?我……”
“不是对你生气。”
萧翌随即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怎么能就这样让她离开呢,等他回来,她怕是都要嫁人了。听说今天在大殿上,皇上就公然想为她赐婚。他得先把她给定下来,不然走不安心!
程言瑾气呼呼的出了得意楼,信步在街上走着,连拴在院内的马儿都忘了牵。正走着呢,迎面驶来一辆马车,她还不及躲闪,就被人抓着腰带扯进了车厢里。
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减,继续嗒嗒嗒的跑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并没有谁发现一个姑娘突然就不见了。
“瑾娘,是我!”萧翌接住程言瑾的瞬间,及时出声,就怕她一针扎过来。
程言瑾紧绷的身子一松,抬了抬眼皮,冷声道:“放开!”
哦!萧翌应声放手,“瑾娘,别气了,我带了你最爱吃的点心,还有片好皮的酱鸭。”
哼,程言瑾冷哼一声,别过头,理都不理他。
“凉了就不好吃了。”萧翌也不恼,兀自将一片鸭肉沾了酱,放到荷叶饼上,又加了一根翠绿的黄瓜条,卷好后递了过去。
咕噜!肚子正饿着,程言瑾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咬着。
走一路,吃一路,一个喂,一个吃,只谁也不说话。
马车嘎的一声,停了下来。
“下车吧,这里有株梅树,花开得正盛。”萧翌率先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负手背立在马车一侧。
那背影看着有几分落寞,程言瑾抿了抿唇,他好像一口都没吃。
这园子地处城东,有些背阴,前几日落得雪,园子里仍有些许积留。瞧着似是个荒园,偌大的园子只有零星几株梅树。萧翌说得那株,开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两人并肩而行,默然无语。静得连靴子踩在薄薄雪上的轻微咯吱声都能听见。
他想牵她的手,却又不敢,怕再惹她生气。就这么缓缓走着,肩并着肩。行走时手臂偶有磨擦,程言瑾的手垂在身侧,偶尔也能碰到,他只要稍动一动就能捏住她的小手,可他就是不敢。
看一眼已离不远的梅树,萧翌的眸光往下移,停在了程言瑾那纤白细长的手指上,那么纤美的手指,勾得他喉结上下滑动,他颤动着手想要去捏她的手指。
“就是前面探出墙角的那一株吗?”程言瑾突然扭过了头。
“是,是啊!”萧翌讷讷的耳根红了,触电一般缩回自己的手,不敢再放肆,可越是压抑,越是心痒。
看着萧翌的模样,程言瑾的心中酥甜酥甜,睨一眼满脸赧然的萧翌,小手主动捏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大手,感受着那明显有些轻颤的手指,唇角微微弯起。
“瑾,瑾娘,你,你,有些喜欢我吗?”萧翌鼓起勇气,问出了他在唇边反复了无数次的话,却是紧张的磕磕巴巴。
“你瞧着呢?”程言瑾心一颤,真是又浑又傻,表情不变的挑了挑眉,她才不告诉他呢。不知道,都想犯浑就犯浑,这要是告诉了他,还不得浑上天去!
没有表情变化!萧翌心中微凉,可拗脾气也上来了,她待他明明就是不同的,她一定也心悦他,哪怕只有一点。
“母亲跟我说,喜欢就一定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她怎么会知道,她不知道如何会给你回应。我从第一眼瞧见你就喜欢上了你,母亲说我浑不讲理,可我就是喜欢。我变着法儿找借口出现在你面前,变着法儿向你诉说我的喜欢,可你一次都没应过。
母亲说也有人不喜表达,她只要愿意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时只要是快乐的,就也是喜欢。可是瑾娘,我似是每次都惹得你鼓着腮帮子生气……”
程言瑾面容一肃,默默的抽回了自己的小手,心底浮起的那一抹酥甜也一点点消散。
有些人,就算喜欢也是可望而不可及!何况她身上还背负了太多太多……
“谨之,你不知道,我们……”
我们走不到一起!
以你的身份,待我好就是不好;以我的处境,待你不好才是好!跟我在一起会害了你!前世躲着避着,都害得你远戍边塞数年不归,今生不能再这样。
程家正处在多事之秋的当口,她不能再连累他,而且她现在还顾不上这些儿女私情,刚才是她一时失控了。
萧翌伸手抓着程言瑾的手臂,微微一用力就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紧得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你肯叫我谨之了,我很开心,瑾娘,我很开心……”
萧翌,字谨之。
程言瑾眼角湿热,那要推拒的双手缓缓的垂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将小脸贴在了他胸口上。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前世今生她只放纵这一次。
将采的梅枝在车厢的花瓶里插了,程言瑾拿出了银针,“把前襟褪了……”
“不,不用了,没什么事儿。”萧翌脸上闪过一抹惊色,怎么都不肯。
程言瑾恼了,作势要坐到外面去,被萧翌拦腰抱了。
“放手!”
越是挣扎,腰上的束缚不松反紧,刚要抬手去拍,萧翌说话了:“瑾娘,我真的没事,就只是不小心扯裂了旧伤,真的不碍事。”
“不用跟我说什么,你萧六爷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相干?你想怎样怎样,唔……”
揽在腰上的大手突然一收,本就近在眼前的俊脸倏地压了下来,堵了她的唇,截了她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