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瑾低垂着眉眼抿了一口茶，笑道：“大哥考我呢？天锦绣坊与金缕阁是白家的产业，御衣坊与琳琅阁是顾家的产业，这家得意楼以及百酿酒坊和梅苑茶居是墨家的产业，珍宝楼则是陆家的产业，天香楼……”
白昱凡目瞪口呆，天锦绣坊是清清楚楚的白家产业，而金缕阁可没在白家名下，那御衣坊也不是在顾家名下，还有百酿酒坊和得意楼也没有在墨家名下，她竟是能如数家珍般一一捋得清楚明白。
咽了口口水，白昱凡对程言瑾越发推崇了。
“大哥不必惊讶，小妹既然要开铺子，如何会不先理一理这京中情势。”程言瑾手指屈起轻敲着桌面，“我想既是有人坐视苏锦一步步取代云锦的地位，分走了白、顾两家一大碗的肉，自然也会放任湖锦入选御贡，再分两家一杯羹。所以，这湖锦小妹觉得还是单独存在较好！
小妹手上的三间铺子，只有炭铺在小妹名下，另外两间铺子则全都在高家名下。”
“小妹的意思是……”白昱凡眉宇越拧越紧，“有人刻意针对咱们？”
“失火一事，大哥可查出个结果了？”程言瑾但笑不语，若她所料不错，定然是查不出任何结果。不然，即县白家乃大朗百年皇商，断不会是吃素的主。若是查出了结果，可不会如此无声无响！
“唉！因天寒，当日值库的两人皆吃了些酒，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然后被烟给呛醒……”
没有结果已是最好的结果！也是预料中的结果，若能这么轻易就被查出，前世如何会是那么一个结果。
纵是她大事早知，也仍是有许多事情无法避免，幕后之人的势力是否很强还未可知，可她的力量太小却是事实，不然不会在事前避不开，事后摸不到丝毫痕迹。
她必须要迅速的强大起来，既然无法准确的寻到掐着程家命脉的那只手，那么只有强大自身。
强大自身便是削弱对手！
“大哥，湖锦一事，咱们两家都不宜在明，所以人脉与货源必须要全部捏在手中。否则容易出纰漏。”
“嗯，小妹说得极是。若暗中操控，的确需紧掐命脉。”
两人达成共识，又商量了一下具体的事项，最后敲定，湖锦原产地的货源一事交由程言瑾去处理，而京中铺人脉的事情则由白昱凡负责。
此次湖锦一事，程白两家全都在暗处，高家以进京拓展商路的商贾身份在明。
离开得意楼后，程言瑾便用高成栋留下的特殊联络方式，给青云庄去了信。
刚回府，池妈妈便使人来报，老太君醒了。
程言瑾收拾了一下，去了凝晖院，老太君倚坐在塌上，看着精神尚可，只是气色仍然有些不佳。
请过安，又说了几句话后，程言瑾去见了邹先生。
邹先生说这是常态，毕竟老太君年岁在那里，这些年过于劳累，身体的底子透支的厉害，需要好好卧床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至于还能不能站起来，邹先生没说，程言瑾也没问。因为这是一个谁也无法料定的事情。
这个结果，算是皆大欢喜。
最高兴的就属程湘沅，以侍候老太君为由，带着两个女儿搬进了凝晖院的厢房。老太君没拒绝，程言瑾也就没阻止，只是叮嘱池妈妈与怜心，看顾好老太君，盯好院中一切。
不到两日，高成栋来了。
收到消息，程言瑾有些愕然，从青云庄到京城，纵然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得要三天吧。她这送出信到现在也才将将两日……
“晴兰，门房刚才是说高二哥来了？”
晴兰点头，“是的姑娘，青云庄高管事进京复账。”
是了，高成栋是进京复账，吓她一跳，还以为他速度这么快呢。
收拾了一下，程言瑾亲自往前院迎高成栋，老太君听说青云庄高家来人了，传话说要见见。程言瑾便引着高成栋往凝晖院见老太君，老太君精神尚可，在暖阁里见了高成栋，撑着说了几句话，最后问起了高达。
“你父亲身体可还硬朗？说起来有十多年不见了。”
“谢老太君垂询，父亲身体尚可，年后会准时入京，庆老太君六十六岁生辰。”
六十六岁生辰。
老太君笑着颔，有些期待了。
“到时，让你哥哥嫂嫂都一同来，庄上的老人，想来的也一同来。到了老婆子这个年岁，见一面少一面了。”
这话，程言瑾听着心中有些戚戚。却是弯起唇角笑道：“祖母可是要做人瑞的。”
“人瑞，好！好！好！那祖母就呈我们瑾姐儿吉言，活成个人瑞。”
程言瑾见老太君面现疲态，带着高成栋出去了。
老太君松懈下来，身子重重的瘫在了靠枕上，池妈妈赶紧着人背进了内室。
程言瑾听高成栋说，青云庄的护卫队与商队都到了京中，即刻带了晴兰与绿荷随他出了府。路上，高成栋问及老太君的身体，程言瑾没有隐瞒照实说了。
“此行，我带来了青云庄半数的人手，姑娘只管吩咐，湖州蓝家别想安稳的过年。”
高成栋满眼冷寒，动老太君如动程家，不可忍。
程言瑾吃了一惊，急急说道：
“啊？你一下带出这么多人，庄子里要如何维继？”程言瑾有些不安，“商道只是另辟的一条蹊径，庄上的根本不能丢啊！”
“姑娘放心，有父亲和大哥在，断不会失了根本。而且他们原本就是平素出外行商之人。”
“请姑娘出府，实在是他们……想见一见姑娘。”高成栋赧然的挠着头，“姑娘别误会，他们就是想对姑娘表达一份谢意，同时奉上他们的敬意。毕竟……”
由来都是祖辈口口相传知道的程家，并不曾见过程家人，且听说这一代的程家当家人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个个都好奇。
程言瑾笑笑，她也早想见一见庄子里的商队和护卫队了，这么久了，却是一次都没见过。
路上，程言瑾不由在心里慨叹，高家真是她的福星。湖州之行，她刚好需要人手，高成栋就带着人来了。
程言瑾迈入院门的瞬间，眼皮子一颤再颤，院中排排站了两行人，青一色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