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瑾回到凝晖院时,程湘沅已经走了,池妈妈正拿着毛巾沾了温水给老太君净面,擦拭双手。
“姑娘啊,可一定要醒过来,可不能撇下老奴一个人。”
“老奴可是比您还长了四岁呢。”
“还有啊,三姑娘尚未及笄,您肩上的重任可还没完成呢。”
……
程言瑾站在门边,听着池妈妈的絮絮,泪意涌满双眼。
“池妈妈,我来。”程言瑾伸手接过池妈妈手上的毛巾,说道:“您一夜未合眼,先去歇会儿,祖母我来守着。祖母身边离不了您,您身子可不能垮了。”
池妈妈想要推拒,可程言瑾的话让她推拒不了,是啊,老太君还躺在床上,她不能再垮了,凝晖院里的大小事,她还得替老太君盯着。
池妈妈谢过程言瑾,转身出去了。她得在白日里养足了精神,才能继续为老太君守夜。
用午饭的时候,晴兰到了凝晖院,一边服侍程言瑾用饭,一边悄声把排查的情况说了。
凝晖院里能接触到老太君吃食的所有婢仆,她都一一排查过,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姑娘,会不会是外面的人?这院子里能进屋服侍的,大都是多年的老人,且都是家生子。”
晴兰的言外之意就是不是凝晖院里的人动的手。
晴兰前脚刚走,桂妈妈来了,回说,府里各房的人,经过全部排查,没发现有异常的人。
程言瑾的眉头越拧越紧,心里又急又躁。邹先生说那毒不是一促而就,连续几日才见了成效。既不是一次性行事,再是谨慎,也总能留下痕迹。怎么就都没有问题呢!
查不到,才是最大的问题。
昨日结果一出,程言瑾便已安排桂妈妈暗中排查府里各房各院。
午后,程言瑾正拧眉坐在塌上,思忖着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卫临出现了。
“姑娘,湘兰院。”
湘兰院!程言瑾瞪着双眼看向卫临,“怎么说?”
萧翌离京前,给卫临留下了一队人,这一队人除了负责消息往来外,还有两人被安排进了竹一院,卫临离开时,由他们负责程言瑾的安危。
今天卫临外出返回,从湘兰院屋顶上掠过时,发现湘兰院中一个婆子将一碟完好的栗子糕扔到了隐蔽的墙角,拿土掩了,随后又将一瓮汤倒了。
婆子走后,卫临出于习惯,拿汉巾沾了地上的汤汁,又取出了一块栗子糕,拿汉巾包了,才离开。返回竹一院后,他取出来刚要验看一下,发现沾到汤汁的一角栗子糕有些变色,拿银针一试,有毒。
卫临将东西收好,又悄然的去了湘兰院,从程湘沅与蓝靖璃的卧房里分别翻出了几封来往的书信。草草看了几眼,又想到老太君的突然病倒,心知有异,便急急来见程言瑾。
“信呢?”
卫临自衣袖中取出了两封带有重要信息的信递了过去。
程言瑾看完后,眼中一片冰寒。
蓝大老爷写给程湘沅的信,信上重点写了两点,一是蓝家嫡支迁京在际,让她尽快将程家的人脉与银钱拿捏到手。二是告诉程湘沅,一旦程家到手,即刻退掉蓝静婉的婚约,然后着手安排她入宫遴选。
蓝大老爷写给蓝靖璃的信,信上也提了两点,若你母亲顾念亲情下不了手,暗中助她一臂之力,将药分别放在两种饮食中,只需同食,便可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还有就是提点他多多接触京中贵人,为蓝家的未来铺路。
程言瑾的双手无声的握紧,两排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好一个程湘沅!好一个湖州蓝家!
前世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历历在目。程言瑾原还想着只要蓝家今生不再生事,她便不再计较前世的事儿。
从这两封信来看,前世今生,蓝家都是打得相同的主意。
让程湘沅提前返京,利用亲情,挖空程家的人脉与财力,以此助蓝家在京城站稳脚,然后再将程家一脚踢开。
真是好盘算啊!拿程家做你蓝家入主京城的踏脚石,你蓝家好样儿的!
那就前世今生两笔账一起好好清算。
蓝家嫡支还想入京发展?哼!这辈子都别想走出湖州了。
程言瑾记得,蓝家前世就是用湖锦立足的京城,想着前世程家联合白家对蓝家生意上的帮助,她就恨得直咬牙。
蓝家竟是从程湘沅返京就开始谋算程家了,这一认知当真是触目惊心!若非有着前世的缩影,她怕是仍看不透这些。
难怪程湘沅姿态倨傲,原是进京前就已决定弃程家选蓝家!
湖锦既然可助蓝家立足京城,那在程家和白家手里自然也能绽放异彩。
程言瑾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断掉蓝家根基前,要先稳住蓝家母子。当即,她就约见白昱凡,打算合程白两家之力,快速的将湖锦抢先一步全都捏在手里,既能彻底掐断蓝家的出路,也能给程家添一条商机。
程言瑾往凝晖院探视了老太君,又往前院见过邹先生后,便出了府。马车载着晴兰直奔城东铺子,程言瑾则独自去了得意楼临窗的雅间,刚坐下,白昱凡来了。
“报歉报歉,让妹妹久等了。”一进门,白昱凡便连连告罪。
程言瑾眉眼弯弯的亲自执壶沏了杯热茶推了过去,“大哥,喝杯热茶去去寒。”
“妹妹,你前段时间提起的湖州锦锻,大哥已拿到了几种面料,的确如妹妹所说,质地不输云锦,却又比苏锦更**,而且那花色……”
白昱凡满脸兴奋的将他如何拿到面料,然后几种锦锻进行比对的所得给说了出来,说者两眼放光,听者却只是抿了**浅浅的笑,似是对他所说早就了若指掌。
“瞧妹妹这神色,似是早就了解过了?”白昱凡喝了一口茶润喉,又道:“不知妹妹有何打算?是想参选明年的御贡,还是经营铺面?”
“以大哥之见呢?”
白昱凡看一眼程言瑾,手指轻转着茶杯缓缓说道:“凡京城铺面上有的衣料与成衣,天锦绣坊与金缕阁必有,而天锦绣坊与金缕阁有的别的铺面却未必有。却还有一家集布料和成衣为一体的御衣坊能与之比肩。
妹妹可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