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战，说好听是赢了，全歼了来犯之敌，可看看那些躺在血泊中的昔时同袍，她的心在滴血。
用六千人设伏，围追堵截鞑靼四千人，虽做到了全歼，可也损失了三千之众。这说明什么？
以命换命！
这不是程言瑾想要看到的局面，谋划了那么多，准备了那么多，就是不想看到这样惨痛的伤亡，可仍是没能避免。
稳了稳神，程言瑾说道：“此次，鞑靼共有一万骑兵，四千在北门叫阵，而另有六千人，先前下落不明，现下正在猛攻黑裕关南门。
我们现下有一千人，加上孙千户与胡千户所率的两支千人队，满打满算我们只有三千兵力可用。
此一战，我们需要拿命来拼，你们敢不敢随我前去？”
“敢！”“敢！”
一声一声，声声震耳，人人心中血气翻涌，杀气腾腾。
“所有人，准备驰援南门。”
此一战，云暮受伤，留在了原地协助吴千户打扫战场。
“姑娘，爷的信。”常安悄无声息的凑上前，递上了一封信。
萧翌的信？
好像有日子没收到他的信了，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程言瑾毫不避讳的快速拆开了信。
与此同时，身在辽东某处的萧翌，正优哉游哉翘着腿儿躺在火炕上。
“卫临，你说你家少奶奶现在收到信了没有？”
“不对，不对，你家爷已经正式请封了世子，以后就不是少奶奶而是少夫人了。”
卫临本就垂着的头，无声的再低了一些。
“瞧你这木着脸的熊样儿，问你也白问，你又没媳妇儿。”
说得好像你有似得。
“卫风，你说你家少夫人收到信后，会是什么反应？”萧翌一见卫风入内，直接换了目标，卫风可比卫临好玩儿多了。
卫风翻了下白眼，很想回一句，人家程姑娘从来就没正眼瞧过你，哪来的自信，一口一个你家少夫人。
出口的话却是：“爷，常安来的信。”
萧翌笑眯眯的接过，“你们说，我跟你们少夫人是不是心有灵犀？”
嗖，只看了一眼，萧翌腾地坐了起来。
“安排一下，我要前往雾灵山。”
“爷，这边才刚刚稳定。”卫临话刚出口，萧翌便把信甩到了他脸上，只看了一眼，他又道：“爷，这边有我。”
萧翌瞪了一眼卫临，给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带着卫风出屋去了。
此时，正在看信的程言瑾，越看越气，气的连耳根都通红通红。
浑蛋！萧翌这个浑蛋！
程言瑾气得把信揉成了一团，刚要扔出去，想了想又塞进了袖袋中。
收敛了下心绪，抬头朗声道：“出发。”
飞身上马，率队直奔南门而去，刚才的事情，仿若不曾发生一般。
路上，赵千户不动声色接替了他的位置，随在了程言瑾的左侧。
“将军，这一战不好打。”
以三千对六千，本就失了兵力优势，何况还刚经历完一场厮杀，体力等各方面不是最佳，就是这一千人的身上，多少也都带了点儿轻伤。
“嗯。”程言瑾应了一声，“不好打，也得打。”
“将军，可会有援兵？”
程言瑾摇头，“没有。”
“那将军可有退敌良策？”赵千户再次问了一句，他终是觉得，程言瑾心中已有了成算，而不是真带着也们去跟鞑靼拼命。
以三千残兵对阵养精蓄锐的六千鞑靼骑兵，不是没有胜算，而是没有活路。
“妙策没有，不过……”程言瑾抿着唇，“兵不厌诈，何况我们刚灭了他们四千人，手上还有他们的小王子，许能拼出一条活路来。”
赵千户：……
离南城门还有段距离，便隐约可听见喊打喊杀声，可见战况何其惨烈。
所有人的心头都很是凝重。
黑裕关不能失。
纵然早就防着鞑靼离奇失踪的那六千人，这一仗也仍是不好打。
“拼了！”沉默了半晌的赵千户突然瞪着眼咬牙，“特娘的，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了，老子跟他拼了。”
程言瑾抿了抿唇没接话，心道，也不见得就非得要死拼，两军对阵也不是只有死拼一条路，兵法战略学了可不是用来拼命，而是拿来以少胜多的。
一千对六千，完全没可能。
可若再加上一千弓箭和一千火器，若是打好了，难说就没有可能。
“也不一定就只能拼命。”
赵千户没吭声，心道，将军的心可真大。
敢想全歼北城门外叫阵的鞑靼，那是占了兵力的优势和人人都想要翻身的那股子士气。如今兵力优势没了，那股子劲儿也泄了大半，谩说退敌，一战都难。
程言瑾一股作气带着这一千残兵，直冲到距离鞑靼军阵一千米处才停下。
“传令，摆下一字长蛇阵。”
“将军，咱们只有一千人，一字长蛇阵……”鞑靼一次冲锋就能冲个七零八落。
“摆阵。”程言瑾看了一眼赵千户，“兵不厌诈。”
一边吩咐军士布阵，一边让传令兵给两侧的孙千户和胡千户送出了命令。
“报！”
“大元帅，在咱们身后出现大朗兵。”正在观望着攻城进度的鞑靼元帅闻言咕哝了一句，麻烦，拨转马头往后走，边走边问。
“有多少人。”
“人数不多，具体不知。”
“不知？要你何用！”鞑靼元帅抬手就是一鞭子甩了过去。
“元帅，北门那边儿怕是出了状况，至今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大元帅身边的将领说了一句。
“废物，小王子就是个眼高于顶的废物，偏汗王还非要带上他。”大元帅嘴里骂骂咧咧，旁边的将领却没敢接话。
大元帅鬼木赤是鞑靼的第一勇士，常年领兵出战，军功赫赫，他骂小王子废物，小王子只能听着，旁边的将领阿帖木儿虽然也勇武不凡，对于鞑靼王庭的人却是不敢说半个字。
“派个人去北门看看，可别让他死了，带了个废物出来就是麻烦。”
阿帖木儿得令，转身去安排人。
鬼木赤点了一队人，打马出阵，远远的望了一眼程言瑾的军阵，冷哼了一声，脸上是满满的鄙夷不屑。
小小蝼蚁也敢试图跟狮子抗衡，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