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刘氏冷哼着瞪了一眼程言瑾,三分哽咽七分委屈的开了口。
“母亲,此次法事,从皇觉寺换到了大兴寺,几经波折,儿媳不敢说尽善尽美,却也是尽心尽力,再苦再累儿媳都没有怨言。
若大嫂身子康健,儿媳纵有心出这把子力气怕也轮不上。十年的迎来送往,周旋各府后宅,儿媳不求有功,可好端端被泼了一身污水,儿媳委屈。
好在此番有三弟妹同行,否则这一身脏污,儿媳纵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文老太君拍了拍刘氏的手以示宽慰,眼风扫向垂头喝茶的张氏,“老三家的,你来说说看。”
文老太君睨着张氏很是恨铁不成钢,平素为了点蝇头小利比谁都闹得欢,一遇正事就装鹌鹑,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凡能上得了台面,她岂会由着刘氏常年在她眼皮子底下唱作俱佳的蹦跶。
张氏抬头看一眼文老太君,再看一眼满脸阴骘的刘氏,笑着伸手指了程言瑾。
“母亲,儿媳不知,儿媳除了法事就没出过屋子,你问瑾姐儿了,对,问瑾姐儿。”
程言瑾抿了抿唇,“三婶娘,什么事儿要问侄女儿?侄女儿也就同二姐姐下了一局棋,是二姐姐说了什么吗?”
张氏心里暗自嘀咕,这老的小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呵呵,三婶娘哪里知道呢,这不让你祖母直接问你呢。”
刘氏瞪一眼张氏,心里很是不耻她的行为,为了给府里几个年长的姑娘寻出路,她才会动心思给程言瑾相看人家。
“瑾姐儿,二婶娘平素可有亏待你的地方?”
程言瑾摇头,“没有!”
“那为何你要在背后散布谣言中伤二婶娘?你可知道你这盆脏水非但洗不清自己,还污了程家的门楣。”
刘氏这话又狠又诛心,直接就给程言瑾定了罪名。
“二婶娘何出此言?侄女儿一头雾水。”程言瑾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摊着双手。
哼!刘氏气得鼻孔朝天,死死瞪着程言瑾,若非是在凝晖院里,她真想直接把人拖出去先打个半死再问,看她个死丫头嘴硬。
程言瑾屈膝冲着文老太君福了福,“祖母,孙女儿自回府后就再没出过院子,二婶娘说的什么谣言什么脏水,孙女儿至今都没明白,更是不明白二婶娘为什么会将此事扣在孙女儿头上。”
文老太君睨了一眼程言瑾,她有些看不太懂这个孙女儿了,很想问一问,这事儿真不是她让绿荷去做,却反被别人给利用了?
究竟是谁有这么缜密的心思和控制力?
那流言起于茶楼,传于街巷,一夜间铺天盖地的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控制力非常强大,文老太君动用了程家所有力量都没能压下。
“你不出院子,那绿荷也没出过院子?她茶楼酒肆的走了一遭,这流言便起了,还不承认?小小年纪,心肠怎么就这么狠毒?你……”
“在庙里,被外人欺上头骂恶毒,回到府里又被自家婶娘骂狠毒。却是不知,侄女儿究竟做了什么要二婶娘如此红口白牙的谩骂?”程言瑾梗着脖子,眸光泠泠的截断了刘氏后面的话。
不是她做的,这么红口白牙的谩骂,她不受。
好,不能骂是吧?那我就打你个以下犯上!刚扬起手便被文老太君厉声喝止,刘氏立时红了眼眶,满脸的委屈。
“母亲,儿媳每天从早忙到晚,得不了一个好也就罢了,被小辈侄女造谣抹黑不说,还当面顶撞,儿媳受不住。”
不处置程言瑾,她绝不罢休!
文老太君气的拍了桌子,伸手点指着刘氏训斥。
“老二家的,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好好想想你得罪的人中,谁能动用这么大的手笔来针对你,抹黑程家!而不是梗着脖子站在这里为难一个小辈女娃。”
“儿媳委屈!”刘氏仍梗着脖子不肯罢休。
“这事儿从发生到现在这局面,你觉得她一个小女娃办的到?别说是她了,老婆子动用了程家所有力量都没能压下一星半点,总是这头还没压下那头又起,如此强大的控制力,你可有想过该是何等的势力?
成天跟你说,在外行走少得罪人,没准儿哪个不起眼的背后就有个大依仗,你总不听。程家已不是十年前无人敢轻视的程家!”
十年前,程家一门四将,三死一残,纵是皇家念旧,也因为再没人能支撑门庭而恩荣不在。如今的程家低调行事,小心谨慎,也总怕被哪个权贵惦记上,一不小心失了那点儿所剩不多的权益。
刘氏嚅着唇半晌没吭声,那些个权贵她巴着还来不及呢,哪里敢轻易得罪。可那些个不起眼的人家,她正眼都不曾瞧过,一时半会哪想得出是谁啊!
“母亲,儿媳回去好好想想。”刘氏逃一般的出了凝晖院,再让她面对着文老太君那审犯人一般的森然眸光,她怕会心绪不畅当场猝死。
文老太君打发了所有人,留了程言瑾说话,“瑾姐儿,你可有话说?”
“孙女儿无话可说。”程言瑾抿了唇。
能惹不能担!文老太君瞪了一眼程言瑾,“你把大兴寺和塔林的事儿全都说一遍,事无巨细。”
程言瑾深吸了一口气,便将她们从入住到离开,略过萧翌所生过的大小事儿都说了一遍。
文老太君皱紧了眉头,连放生池一起算上,赫然发现每桩事儿背后都有景家的影子!
“我且问你,除了绿荷去了茶楼酒肆还找了谁?”
“只有绿荷。”
“你为什么要把事儿闹大?”
“事儿已经发生,孙女儿不闹,别人也会揭破,虽然闹大会牵扯出二婶娘,可二婶娘并不无辜,她敢借为祖母祈福算计孙女儿,就得敢于承担后果,来而不往非礼也!”
文老太君脸一沉,两道凌厉的眼芒甩向程言瑾。
“原可以有更好的解决之法,为何非要执着于来而不往非礼也?
瑾姐儿,你儿时很是灵慧,三岁的女娃娃学文习武已很有灵性,所有人都觉得程家或许会出个女将军。
城门迎灵后你归于沉寂,祖母很心痛,也很心疼。历经十年,看着你终于走出阴影,祖母很高兴,高兴的一夜未眠。可祖母不明白,你这戾气因何而生?
刘氏是有诸多错处,可他是程家二太太,为程家撑了十年门面,只这一点儿,你便不能如此行事。
多的我也不说了,去佛堂好好想想,想通了出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