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瑾心一动，大量的积压。
“积压时间长了，还能用吗？”程言瑾问道。
高成栋脸上现了一抹郁郁，缓缓摇头。
“保存处理得当，两三年却是可以，再久就不能用了。”
“不能用了？为什么？”
“嗯，积压时间长了，就变成了沉棉，沉棉没有韧劲儿。简单来说，同样两件棉衣，一件用新棉，一件用沉棉，看着都很厚实，穿在身上却天差地别。
新棉的棉衣舒适保暖透气性好，沉棉的则处处漏风，起不到真正保暖的作用。”
“处处漏风？”程言瑾眼中挂着大大的愕然和不解。
高成栋便拿出一朵新摘的棉花，用手揪扯着给她看。
“你看，像这样的新棉，有韧劲儿密实不易断，自然就能起到隔风保暖的作用。而沉棉没了这股韧劲儿，就像这朵坏掉的棉花，看着也是一个整体，却经不起拉扯，一扯就断，再厚也只是一堆，稍稍使力就会有空隙，一遇上寒冬，就会四处漏风，也就不怎么保暖了。”
程言瑾点头，似懂非懂，却又有些懂了。
难怪府里的被子，最多两年就会翻新，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那如何区分沉棉和新棉？”
“很简单，可以从气味和颜色上来分辨。颜色发黄，要么是劣等棉，要么是沉棉。新棉几乎没有味道，沉棉则多少都会带点儿味道。
不过也不绝对，因为产地不同，有的地方的新棉颜色看着也偏重，还略略带着味道。”
程言瑾听得有些懵，觉得头好疼。
先前只觉着她只要解决了棉花的货源问题就成了，现在看来棉花的质量也是个很大的问题，而分辨棉花的质量……
程言瑾觉得现在就算有一堆的棉衣送到她面前，她都不敢收。
她得尽快学会区分新棉和沉棉。
“那片棉田的路不太好走，要不姑娘就留在这里，我去看两眼就好。”
程言瑾摇头，“劣质棉和优等棉，我还不太会区分，我得跟着高二哥多看多学，不能事事都依赖高二哥。”
“那姑娘小心避着些刺芒草。”高成栋有些担心。
“嗯。”程言瑾弯唇扯出了一抹笑。
回庄后，泡完热水澡，程言瑾舒服得直哼哼。这一天走下来，真是累惨了。
绿荷细细清理着程言瑾脚上的伤，一边清理，一边掉眼泪。
连泡澡都只能用木盆。
“姑娘，明天别去了吧，山路难行，处处都是硌脚的碎石子，您这脚……奴婢瞧着心疼。”
“那怎么行。”程言瑾说道：“这才刚开始，不能什么事儿都丢给高二哥，而且我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这脚磨成这样，连脚碗都被刺芒草划了一道道的血痕，老太君和夫人若知道了，不定怎么心疼呢。”
“没事，别大惊小怪的，上了药，歇一晚，再包一层棉布，照常能走。”程言瑾宽慰着绿荷。
绿荷气得直骂景家王八蛋，害得她家姑娘背井离乡不算，还要吃这么多苦头。
“好了，骂人有用，谁还做事啊。”程言瑾说，“去取饭吧，用完了早些歇着，明日还得继续呢。”
屋门恰在此时被敲响了，高大嫂捏着一瓶药站在屋门外，进门便笑了。
“山路难行，小主子是个姑娘家，不比二叔皮粗肉厚，这一天下来脚肯定要遭罪，拿这药揉一揉，明早就好了。”
“多谢高大嫂。”程言瑾笑着致谢，绿荷连忙接了过去。
“高大嫂，这药真的管用吗？”绿荷一边说着，一边瞥了眼程言瑾的脚。
“好用，平时他们练功伤了也用这药。”高大嫂顺着绿荷的目光看过去，这一看直接惊呼出声。
“小主子，你这……”
来前，高大嫂想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平素金尊玉贵的养着，走一天山路，脚肯定是要遭罪，刚在门外听了她们主仆的对话，也没觉着会有多严重。这一眼看过去，她眼角不由轻颤，脚底磨烂了，脚腕也刮蹭了多处血痕……
高大嫂眼角有些发粘，看着就让人心酸，明明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姑娘，却要吃这个苦。
“姑娘等等，我给换瓶药去。”高大嫂阻了绿荷，提脚往外跑，片刻的功夫，折了回来，左手上是一个精致瓷瓶，右手上拿着一些白色的布条。
“用这个，这个好用。”高大嫂说，“先前想着，姑娘至多被硌出几个血泡，没想到会这么重，便拿了那普通的伤药。”
高大嫂瞧着程言瑾，像瞧着自家孩子般，目露心疼。
“高大嫂，其实没什么的，我自小皮嫩，就是瞧着重了些。”程言瑾笑着宽慰高大嫂。
绿荷涂药，高大嫂包扎，两人轻手轻脚的配合着。
高大嫂回屋后，迎着高成梁的目光，不用他问，便将程言瑾的情况说了。
“唉，一个金尊玉贵的闺阁千金真是遭了大罪了，明天若还要出去，怕只能坐滑竿了。”
高成梁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第二日，一大早，程言瑾笑盈盈的跟着高成栋出了庄子，除了换了双厚底软靴，看不出别的。
走着，没坐滑竿。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庄子，高成梁目光闪铄，心底有一丝震动。一回头，看见高达站在不远处。
“爹，小主子……”
“嗯，再看看。”丢下这一句话，高达背着手走了。
接连几日，程言瑾都跟着高成栋出庄看棉田。
这一日，高成栋刚回来，高达就来了。
“爹。”
“嗯，你跟我过来。”高达背着手走在前面，高成栋跟在后面，父子两人去了前院外屋，高成梁已经在了。
“这几天一直在看棉田？”高达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嗯。”高成栋应了一声，“爹，姑娘好学，又聪慧，很多东西我一说，她就能懂。你这些年教我的生意上的那些事儿，她这几天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很多看法见解连儿子都及不上。”
这几天，高成栋和程言瑾都在看棉田，每天都是一大早出庄，掌灯时分才回。程言瑾再累都会坚持着按计划看完所有棉田，前一天累的走路都拖不动腿，第二天也仍然会一早就爬起来，继续跟高成栋一起出庄，一边看棉田，一边跟着高成栋学如何分辨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