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程湘沅，程言瑾抿着唇说道：“不知姑母可有好的法子帮一帮大姐姐？”
程湘沅淡淡瞥一眼程言瑾，勾着唇角看向老太君，笑道：“母亲，女儿与那黄太太相识已有十多年，她的品性多少还是了解。
女儿觉得，打杀外室，苛待庶子的事儿，定然是传言有误。您想啊，若她真如传言中那般狠毒，那庶子如何能变成嫡次子，又如何能安然的长大成人。
再说了，庶子女的地位本就不如嫡出，哪个府里都一样。就连咱们程家，庶子女不也没有参与掌事和爵位继承的资格。
黄太太能将外室子待为嫡次子，又用心为他聘娶正经人家的姑娘做妻房，比起旁的人已是良善了许多。而且听说黄大人不久后便会升迁。”
文老太君抬头，定定看着程湘沅，半晌后，笑了。
“阿沅说得是呢，那黄大人如今是正四品的官职，再有升迁便是朝中的三品大员，如今的程家还真是不敢轻易得罪。
老二家的，去吧，把庚帖拿回来，态度要恭谨，话要少说。”
三品大员做姻亲？刘氏心里动了动，张嘴想要说什么，终是在老太君的目光下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程湘沅眼底闪过一抹怨毒，瞬时便逝，也跟着起了身。
“母亲，女儿有些乏，先回湘兰院了。”
洛氏与张氏等人也相继走了。
老太君抬了抬头，池妈妈带着所有婢仆退了出去，程言瑾没有动，她明白这是老太君有话要同她说。
“瑾姐儿，你姑母说是为了祖母六十六的寿辰返京，可祖母总觉着她这趟回来还有别的事儿，你使人暗中打听打听，若是能帮就帮一下，终归是咱们程家嫁出去的姑娘。不能让人欺负了。”
程言瑾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的点头应下。程湘沅虽然是庶出，在老太君的心里也是她唯一的女儿。
而此时，程湘沅并没有回湘兰院，而是去了前院蓝靖璃的住处。母子两人在屋里吃了一杯茶，程湘沅回了湘兰院，蓝靖璃则以会友为名出了府。
程言瑾回到竹一院后，坐在窗前思虑久久。
这些日子下来，程言瑾渐渐觉得，程家前世的灭门，景家固然是最主要的原因，却绝不会如表面上那般简单。百年程家，将门勋贵，不说姻亲遍地，纵是烂船也仍有三斤钉，那么无声无息的覆灭，绝不是流于表面的那些个肤浅原因。
景家定然还有帮手。
程言瑾想要借助一切力量，让程家快速成长起来。重新站到一个高位之上，只要这样，景家再想覆亡程家，就得把本事统统都摆出来，而不是只靠明抢暗算就能轻易拿下。
炭铺门前扬鞭打人，衣铺门前借力打力，所有这些都是为了逼出景家人前幕后的所有力量，彻底的解决灭门危机。
有卫临，有高成栋还有一个悄然进京的青云庄的护卫队，程言瑾不怕景家耍阴。衣铺外巷子遇袭，虽然出乎了她的意料，也不是没有任何的准备，若没遇上官差或冲不出去，她就会释放青云庄的求救信号。以高成栋的脚程，从炭铺到遇袭的巷子，也就盏茶的功夫。
纵然如此，失误就是失误，以后纵是盏茶的机会，她都不会再留给敌人。
程言歌的庚帖顺利拿了回来，而黄家的梅花宴也如期而至，一大早文老太君便叮嘱赴宴的所有人，不要掐尖拔高，只求平安早归。
因着知晓了黄家根底一事，此番往黄家赴宴的人减了半数，只有刘氏与程湘沅带了程言瑾与程言画两人，连蓝家姐妹都不去。
若非只程言画一人去太过难看，程言瑾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听说柳家也去，就柳如兰那个性子，遇上了怕是不会有好话。
此行，程言瑾带上了她的袖里针，帕子换成了最是普通的素白帕子。荷包换成了装有药草的香袋，去了钗环，只用一根檀香木簪固发。
程言画看着好看，也有样学样的下了钗环，只别了一根玉簪。
当一身素净的程氏姐妹走入环佩叮咚的姑娘们圈里时，莫明给人眼前一亮的视觉**。竟没人觉得她们是穷酸，而只觉得清新高雅。
纵是打听出了她们是程家姑娘，也没觉得她们是因为落魄了才会如此妆扮。反而觉得程家再是落魄，底蕴仍存。
毕竟程言瑾头上那根木簪是为数不多的小叶檀，自带清香，千年不腐。程言画那根玉簪虽然普通却胜在清透莹润，那是她姨娘带进程家唯一的物件，据说她姨娘小的时候，家境也算宽裕。
有了黄太太的刻意关照，程言瑾姐妹俩没遇上不开眼的寻衅，就连柳如兰也只是冷哼了一声，远远避开。
想必是来之前被柳太太敲打过了。
大兴寺已结怨，柳如兰一向又是踩不到人就是吃亏的性子，不能明着寻衅，也定然会暗中下绊子。程言瑾始终悬着心，怎么都不敢大意。
巳时刚过，黄家便陆续摆上了各种瓜果点心，姑娘们一边寻了相熟的三三两两扎堆说着体己话儿，一边吃用着瓜果茶点，竟是不用正餐都有了几分饱。
便有人提议到园子里走走，据说这府里景致很是不错，不但有小桥竹榭，还有一片很成规模的梅林，所以这黄家每年冬天都会办一场梅花宴，邀大家过府品尝自制的梅花酪、梅花酿、梅花糕等。
原本就只想在园子里随意走走，可拗不过程言画想看那成片的梅花林，想着适才已有不少人去往梅林方向，过去看看当不会有事儿。
梅林临湖，她们要么绕大半个湖走过去，要么就从湖面搭建的吊桥直接走过去，还能在桥上远观梅花随风飞舞的景致。
程言瑾畏水，那种摇摇晃晃的吊桥她宁愿绕行半个湖，也不会走，程言画嘟了嘴不愿走路，僵持不下时，旁边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提出愿与程言画同行。
程言画自是欢欣鼓舞，程言瑾却有些担心，毕竟两个都是不到十岁的小姑娘。最后是黄家指了个稳妥的婆子随行，程言瑾才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