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去问问祁妈妈，她领回来的那二十车炭存到了何处，带人取些过来，置火盆。”
刘氏唇角抽了抽，去了哪里她比谁都清楚，还用问吗？适才祁妈妈寻她，就是为了宴客厅无炭置火盆的事儿。
昨日铺子没往府里送炭，她还想着可能是因为祁妈妈领了，所以铺子就没再送，那今儿没人去领，肯定就会送了，只要今儿送炭入府，便能接起来。
谁成想，今儿也没送。
管炭火的莫妈妈分派不开炭火，一大早就求见程言瑾，程言瑾明确的告诉她，昨儿祁妈妈从铺子领了二十车炭回府，让她去找祁妈妈领炭。如果暂是从祁妈妈那领不到炭，就先集中供着凝晖院的地龙。
“母亲，什么二十车炭，儿媳这就使人去问。”
刘氏讪讪笑着起身走了出去，没走多远便遇见了来回搓手的祁妈妈。
“太太，现下怎么办？莫婆子一直追着老奴要炭，还说再不放炭，就要报到老太君那里去。”
刘氏瞪了一眼祁妈妈，“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要你做什么？我问你，二十车炭全都送出去了？”
祁妈妈点头，“十车送到了公子的书院，另外十车分别送到了太太所说的两个地方。”
刘氏的眉头越皱越紧，现在整个京城只有程家一间炭铺，她就是想使人出去采买也没处买去。
祁妈妈跟在刘氏身边已有十多年，素知她为人行事，怕被推出去顶缸，急急出主意道：“太太，这原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太太是为了公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公子在书院读书，总不好因为几车炭令公子开罪了院主。
这事儿要老奴来说，就是闹到老太君面前，太太也立得住。”
刘氏沉着脸暗忖，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何况今天有客，老太君总会顾着些她的脸面。如此想着，刘氏稳了稳心，走回了宴客厅。
“母亲，祁妈妈去铺子领炭确有此事。”
程言瑾眉毛抖了抖，刘氏认的这么痛快，怕是找好了说辞。
“嗯，那就让人取炭来，多置几个火盆。”老太君一脸平静的吩咐着。
“母亲，那炭没入府里，送到了棋哥儿的书院。”刘氏说道：“儿媳是想着，转过年，棋哥儿就该下场了，难得院主向棋哥儿开次口，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驳了院主的面子，才让祁妈妈将炭送了过去。”
见老太君泠泠的眸光看了过来，刘氏立即补说道：“儿媳早就同瑾姐儿说过，所有炭都拿银子买，不会让瑾姐儿白给。
瑾姐儿，这是炭银。”刘氏说着，象征性的拿出了一张千两银票。
程言瑾抿了抿唇，把银票推了回去，说道：“二婶娘弄错了吧，祁妈妈昨日前往铺子，领的是府里的炭，可不是哪个院主的炭，再说了，铺子可没收到哪个院主定炭的单子。”
“瑾姐儿，这我就不清楚了，具体的就得问祁妈妈了。”
拿程言棋的仕途说话，还真是个不错的说辞，看着刘氏眼角压不住的笑意，程言瑾垂了眼皮，心里冷哼出声。
一会儿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嗯，二婶娘说得极是。”程言瑾抬头示意了一下绿荷，“去请一下祁妈妈过来。”
祁妈妈进来后，先向所有人行了礼，然后低眉垂首的站了，偷眼瞧着所有人都笑意盈盈的，悬着的心安了。
“祁妈妈，你昨日带府丁去铺子，可是替府里领炭？”程言瑾轻声细语，完全没有半点问责的意味。
祁妈妈听程言瑾问得一派和风细雨，便应了一声，“是的。”
“那炭呢？可有交给莫妈妈？”
这个……
祁妈妈没急着回话，偷瞄了一眼刘氏，见她面容平静，才如实回答，说是十车炭送到了程言棋的书院，另外十车分别送往了两处府宅，一家五车。
“二婶娘，还要侄女儿继续问下去吗？”程言瑾没有为难祁妈妈，笑着看向了刘氏。没有刘氏的吩咐，借祁妈妈个胆子，她也不擅自做主。
刘氏一挑眉，“瑾姐儿，你还想问什么呢？炭银可是给了，是你自己不收，可不是婶娘白用。”
呵，还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二婶娘想好了？确定用这二十车炭换大哥的前程？”程言瑾眼角瞥见程言棋正快步走来，唇边勾出了淡淡的笑意。
刘氏抬手抚了一下鬓发，笑道：“瑾姐儿，说到这里，婶娘还要多谢你分文不收的慷慨赠炭。”
“呵，二婶娘满意就好，可别回头再恼了侄女儿。”
老太君看了一眼刘氏，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先前在里间，程言瑾说程言棋难当大用，程言墨尚可搏一搏时，她还觉得有些偏颇，如今来看，有刘氏这么一个眼皮子浅的母亲，棋哥儿也就这样了。
“祖母。”程言棋入内向老太君行了礼后，便气呼呼的瞪了程言瑾。
“大哥可有得罪过三妹？”
“不曾。”程言瑾唇角轻勾，“大哥何出此言？”
“那为什么只四弟有入读国子监的名额？”程言棋额上青筋突突的直跳，虽说他不是很在乎国子监，毕竟转过年他就要下场了。
可这口气不能不争，面子不能不顾。
刘氏腾地站了起来，看看程言棋，再看看随后到的程言墨，最后看向了程言瑾。
“你……”刘氏**着双唇，语音有些发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棋哥儿比墨哥儿优秀的多，又是长子嫡孙。”
“哦，这件事儿啊。”程言瑾拖着长长的尾音，“不是二婶娘自己放弃的吗？”
“瑾姐儿，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刘氏话未说完，便倏地想起，刚刚程言瑾的确有问过她类似的话。
这个死丫头，这个死丫头……
程言瑾弯着唇角淡淡而笑，“瞧二婶娘的样子，应当是记起了，那就不用侄女儿再说一遍了吧。”
程言棋看向刘氏，“母亲，可有此事？”
“棋哥儿，母亲不知道……”刘氏不知道该如何说，一双眼恨恨的瞪着程言瑾。
却在此时，程二老爷和程三老爷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