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居户闻言惊讶，急忙问燕水云，“陆兄真的是这么说的？”
燕水云点了点头，“是啊。”
燕居户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这个时候能听到陆鎏金对他这样的评价，对燕居户来说，可是太重要了。如果在陆鎏金心里他燕居户能有这样的能力，燕居户觉得自己就真的不应该再有那些不自信的想法了。
多少天来的阴翳一扫而空，燕居户的眉眼之间终于又透出了神采。
“水云妹妹，你和陆兄好像十分投缘。”燕居户听燕水云对陆鎏金直呼其名，多少觉得有些不妥，至少应该叫一声先生才对。
还没等燕水云回答燕居户的话，外面便有人前来通禀，说是二小姐那边派了人过来，有急事要见燕居户。
燕居户一听这话就想到了对方的来意，他看了燕水云一眼，有些尴尬的起身说，“妹妹见谅，我过去看看。”
见他匆匆走了，一直站在燕水云身后的香菱凑过来低声说，“大小姐，这个时候燕水晴那边派人过来，你说会不会是……”
燕水云一摆手，压住了她后面的话，点头道，“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巧合，静观其变吧。”
香菱站回到原来的位置，满脸的不高兴。
眼下这件事的走向，连她这么一个小丫鬟都能料想到了！
回想起那天去校军场之前燕水晴抢马车的那个嚣张模样，再想想后来她为什么能把那辆马车抢走，香菱还觉得生气！
没错，燕居户和燕水晴两个人确实可以说是同命相连，而且比起燕水云来，他们兄妹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更长。可那又怎么样？香菱觉得燕水云对燕居户也够好了！
且不说当年燕居户没能维护燕水云，就算是她们从外面返回相府之后，燕居户也没为她们做过什么有用处的事情。反倒是燕水云对这个哥哥事事处处的维护遵从，真是应了那句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
香菱替燕水云觉得不值！
果然，片刻之后，燕居户带着燕水晴那边的丫鬟秋棠走了进来。
燕居户的脸色不太好，他看起来比刚才还是尴尬窘迫。
“水云妹妹，为兄……”
不等燕居户开口，燕水云就先抬起手来，止住了他的话。
“哥哥是想让我过去给水晴诊病吧？”燕水云用清冷的目光望着燕居户问。
燕居户苦着脸走过来低声对燕水云说，“水云妹妹，我知道水晴向来任性妄为，做了不少错事，可如今她受了惊吓，卧病在床，我们同是燕家兄妹……”
后面的话，燕居户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见他停了下来，那个丫鬟秋棠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燕水云的面前，流着眼泪哭声说，“大小姐！求你救救二小姐吧！二小姐现在已经知错了，她整日躺在病床上，嘴里一直都在念叨着这么多年自己对不起大小姐的地方。哪怕是大小姐不肯原谅她，也求你去看她一眼，听听她说的话，好让她走的安心一些……大小姐，秋棠只是个丫鬟，没有什么脸面，可若是能求动大小姐移步，秋棠以后愿意肝脑涂地报答大小姐的恩德，就算是死了，秋棠也会结草衔环报答大小姐的……求求你了……”
刚才还在燕水云身后十分不满的香菱看到秋棠这个样子，也不免有些动容。
都是做丫鬟的，香菱最清楚一个下人看到自己的主人受苦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感受……回想当年，香菱何止一次跪在别人面前这样祈求……
心酸往事一下子涌上来，香菱的鼻头也有点酸。可她转头望向燕水云，发现大小姐脸色冰冷，像是一丁点都没有被这个秋棠打动。
香菱想起了燕水云曾经说过的那些事情，说她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冷酷杀手，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平时香菱感觉不到燕水云的“冷酷”，可现在看她那样的表情，香菱却觉得燕水云说的肯定是真的。
可这样想来，燕水云对燕居户的好，就变得很奇怪了。
难道说，这样的冷酷，是看人而定的？
香菱胡思乱想的功夫，秋棠已经哭得更加悲惨了。
燕居户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厚着脸皮对燕水云说，“水云妹妹，能不能请你随我过去看看？”
他用了个“请”字，而且只说看看，没说要让燕水云为燕水晴去治疗。
即便如此，燕水云还是叹了口气。
她对燕居户的“好”，其实完全是出于记忆之中的那么一点点曾经那个燕水云残留下来的感情。可燕居户三番五次这样做，却是在消磨着这份感情。
燕水云也不知道这份兄妹之情到什么时候会被燕居户全部消耗掉。
在此之前，燕水云还不想用自己曾经习惯了的那份冷酷破坏掉她和燕居户之间的关系。
“既然兄长这么说了，那走吧。”
听到这话，那秋棠顿时感激涕零，磕头如捣蒜。
燕水云站起身，来到秋棠面前，让香菱把秋棠搀扶起来，带着她一起跟着燕居户去见燕水晴。
这一路上，燕居户为自己找了不少借口，可他还是看得出来，燕水云对他冷了许多。
这是他自找的，燕居户只能把这样的苦水往自己的肚子里咽。让他眼看着妹妹病重却不尽力想办法相救，燕居户做不出来。哪怕真的因此得罪了燕水云，他也不会不做这件事。
燕水晴的住处虽然比不上念西阁，却比曾经的燕水云住过的那些地方都好太多了。晋平公主养的女儿，不管是吃穿住行，都不会被亏待。
虽说是亲妹妹，却还有礼数要遵从，燕居户只跟着进了待客的厅堂，他要在这里等候。而燕水云则被那丫鬟秋棠引领着，来到了闺阁的卧房。
远远的就能闻到药味，绕过那道屏风，燕水云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燕水晴。
燕水晴确实病的不轻，看起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秋棠快步过去，趴在床头轻声说，“二小姐快睁眼看看吧，是大小姐来看你了！”
燕水晴听到这话，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燕水云站在远处，她的眼中顿时闪出了泪光。
“姐姐……姐姐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