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软无力的声音之中透着从前的燕水晴从来没使用的语气，像是一份莫名其妙的亲近，就好像她们两个人之间真的有姐妹之情一样。
就连“姐姐”这样的称呼，都显得那么突兀可笑。
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别人，燕水云可没那份闲情逸致跟燕水晴拼什么演技。她大步走到窗边，推开秋棠，拉起燕水晴的手，捏住脉门沉默片刻，然后又把她的手扔回到了床上。
“燕水晴，你要死了。”
燕水云面无表情的说出这话，仿佛是地狱里的判官一样。
燕水晴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整个人都**着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秋棠也愣住了，她还以为只要能把燕水云找过来，燕水晴就能有救，可没想到，燕水云竟然说了这样的话，这不是让原本就受了惊吓的燕水晴雪上加霜吗！
“大小姐！求求你了大小姐……”秋棠哭着上前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燕水云的腿，哀求道，“求大小姐救命！求大小姐救命啊！”
燕水云低头看她一眼，然后发出了森冷如刀的声音，“救她？我凭什么救她？”
秋棠惊讶的抬头望向燕水云，被她那凛冽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寒战。她甚至忘了哭喊，张了半天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求……求大小姐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
说完这话，秋棠见燕水云只是冷冷一笑，秋棠的心顿时一沉，她也知道，要是相府里的人但凡念及一点骨肉亲情，又怎么会在这位大小姐六岁的时候就把她逐出相府，让她自生自灭？这个时候反过来让她因为骨肉亲情出手救人，简直就是个笑话。
可眼看着燕水晴依然在床榻上呆若木鸡抖如筛糠，秋棠只能再向燕水云磕头，说出了自己一番心里话。
“大小姐你也知道，水晴小姐是个命苦的人，她虽然有嫡女名分，却终究只是过继来的养女，自从大小姐回来，水晴小姐就对大小姐心生嫉妒，因为大小姐你有才有貌，刚一回来就出尽了风头……这些事水晴小姐做的不对，却也应该是罪不至死，哪怕你就把她当成是个过路的陌生人，想必你心中慈悲，也不会看着她就这样垂死路边的……大小姐，秋棠拙嘴笨腮不会说话，也不懂多少道理，只想求你……求求大小姐了……”
秋棠哭得悲惨，磕头如捣蒜，眼看着她身前的地面上染了一滩血迹，连香菱都看不下去了。
香菱过来一把拉住秋棠，抬头看着燕水云，小声说，“大小姐……要不……”
燕水云抬手止住香菱的话，问秋棠，“别的府医应该也来给燕水晴诊治过，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秋棠的脸上都沾染了血迹，看起来有些狰狞，可她听得出燕水云这是要为燕水晴诊病了，急忙回答，“他们都束手无策，说自己治不了水晴小姐的病，只有大小姐你才能有办法……”
听她这么一说，燕水云心中的那个想法就算是确定了。
她让香菱去给秋棠处理头上的伤口，自己则来到床榻旁边，坐了下来。
“做大夫的人，能看得出一个人是有病还是没有病，但是我不仅能看得出你有没有病，我还能看得出你什么时候会死。燕水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燕水晴看上去还是惊讶，可她那双眼睛里，却又多出了一份狠毒。
“姐姐你可是神医大小姐，懂的东西自然是比别人多。不知道姐姐是看出妹妹得了什么病？”
听燕水晴这么说，燕水云又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
“才一转眼，妹妹这口齿清晰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有底气了。可是，水晴妹妹你这病，还是不好治啊。”
燕水晴双眉紧锁，虽然脸色依然不好，可她看起来确实不是之前那幅凄惨模样了。
“不知道姐姐能不能施舍一副神药，救妹妹一命？”燕水晴问。
“药？”燕水云扬着嘴角，微微摇了摇头，“妹妹这病，连府医们都束手无策，又怎么能是一副药可以治好的呢？水晴妹妹你也知道，我给老太爷治病，是劈开了他的脑袋，我给燕居奇治病，是开膛破肚。他们叫我神医，那是因为我为人治病用的都不是人间的办法。妹妹这病嘛……”
燕水云上下打量打量燕水晴，用手指在她的面前比划比划，幽幽道，“我看就只能剥皮换血，方可痊愈。”
“什么？”
燕水晴被吓得惊叫出声，这声音甚至把在一旁刚包扎好了伤口的秋棠都给吓了一跳。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秋棠快步跑过来，惊讶的发现燕水晴竟然像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看到她一脸惊讶的模样，燕水云就算是心中有数了。
“放心吧，你家小姐只是受了点惊吓，她用这种办法把我找过来，是另有隐情。”
听燕水云这么一说，秋棠更是不明白了。
她是燕水晴最贴身的丫鬟，燕水晴的所有事情，她都最清楚不过。这几天燕水晴生病也都是她在一旁照顾，这怎么还能有错？
可这时更令秋棠惊讶的事情就在她眼前发生了，之前还病重不起的燕水晴，竟然翻身而起，从床上走了下来！
秋棠真的懵了，“小姐！你……这……这是怎么回……”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燕水晴大步过来，扬起手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该死的东西！你说我嫉妒她？她一个区区庶女，也配让我嫉妒吗！”
秋棠捂着自己被打的那半张脸，呆愣愣的望着燕水晴，眼中的泪光闪动，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说是她反应不过来，就连香菱看到这情形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急忙凑到燕水云身边，压低声音问，“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燕水云双眉紧锁望着盛气凌人的燕水晴和被打蒙了的秋棠，冷声说，“燕水晴知道想要把我引到这里来很不容易，必须要靠她的这个丫鬟到燕居户和我的面前去哭诉一番，才有可能成功。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