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姑姑
沈诗棋2019-06-03 15:322,607

  优优说,她爸爸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原因是因为他的朋友听到她爆粗口,爸爸的眼睛像是血红的,怒目圆睁,优优吓得浑身发抖,她趁爸爸不注意,挣脱了,踉踉跄跄地跑出了门。

  优优一边跑一边哭,她很害怕,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不停地回头,看看爸爸是不是在后面跟着,她跑到腿软,紧张的心跳过快,像是要心率爆表了一样,她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身体瘫软而休克,她就像是那种港产动作片里的主人公一样,在街上狂奔,她那时觉得电影里的画面都不真实,因为真实逃亡的感觉是每时每刻要昏厥,腿好沉,双耳边嗡嗡作响,从小到大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刻无限的放大,来交叉反复折磨着她。眼泪因为恐惧而不经意落下,这一刻,全世界只剩下了一种动物的本能:活着,一定要活着。

  优优平生第一次体验了虚脱,那是突然眼前发黑,双脚真的软了,她用最后一丝力气躲到了

  一个角落,这里满是木板,垃圾。身体开始发冷,像是有一股气浪席卷了全身,优优忍耐着,第一次面对这种快休克的状态,她更紧张了,这个时候,她很希望有人可以递给她一杯橙汁,或是有个怀抱可以靠一靠,然而,什么都没有。她靠着破旧的木板,不管那木板多脏,额头只能靠在木板上,身体有了支撑点,她感觉好了很多。

  像是一阵风吹过,那股难受过去了很多,优优突然有点冷,身上在刚才这段时间里,出了很多汗,现在,每一缕清风拂过身体,都会多一丝冷静,优优知道,那种体力不支的感觉已经慢慢过去了,身体在一点点好起来,可能刚才是奔跑中体力透支了,身体发出了警告。优优抬起头看着周围破旧的居民楼,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爸爸并没有追过来,优优还活着,直到很多年后,她想起这一幕,觉得自己很可笑,爸爸永远不会杀了他,但是比较起来,妈妈的话像是针一样刺在了优优的骨子里,妈妈把这恐惧根深蒂固地留给了优优,优优后来感悟,其实别人吓不死你,多半让人恐惧的是内心的这个魔,而优妈成功地把这个魔植入了优优的脑子里,优优时时刻刻用“爸爸会杀我”来恐吓自己,从这么看,优妈是胜利者。优优这一刻还发现了一个事实,可能被逼到了绝处,她才不得不承认,妈妈对她的感情其实不深。在爸爸开始砸家里的时候,妈妈第一时间跑出去了,优优吓得躲在墙角,那一刻,优优想着电视里,如果土匪来抄家的时候,妈妈不都是会抱着孩子,保护着孩子,苦苦哀求土匪吗?妈妈们不是都用生命保护自己的孩子吗?可是刚才当爸爸的大巴掌举起的时候,妈妈去哪里了呢?

  想到这,优优哭了,她的脸上还火辣辣的,爸爸的巴掌真是有力,优优觉得脸麻酥酥的,她甚至怀疑自己下巴是不是被打歪了,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当一个人难过,身边又没人安慰的时候,这难过很快会被另一种情绪吞没,那就是愤怒。这是优优第一次感慨命运,她不服,她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上天会给她这样一个家庭?外表看,他们一家三口,生活条件远远高于普通家庭,优优的兜里从来都是有多于班上同学的零用钱。大家都说优优长的好看,虽然有点矮胖,但是五官十分立体,虽然优优还没意识到什么是好看,她照镜子也感觉不出自己好看。但是这一切,本来不是应该是幸福的吗?可是为什么外人看起来和真实的情况相差这么多?优优不知道什么是命运,但是她隐隐的感觉有一只巨大的手,操控这一切,那只巨大的手,就是要折磨优优的同时,让外人看不到她的痛苦。对,这是一种深刻的折磨!

  优优突然仰着头,大喊了一声:“我不服!”接着,她继续喊着“我不服,我不服,这不是我的命。”然后,她的情绪还不能平息,她突然拿起一个木板,开始砸身边的垃圾,虽然她力气有限,但是她还是那样的去砸,像爸爸的样子,去毁灭着周围的一切,她恨,她恨自己为什么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她害怕,她感觉刚才爸爸砸家里的整个画面,像是要把她的心碾压,她感觉自己很弱小,弱小到无法去报复,她想强大,她哭着气着砸这堆垃圾,好像这个模拟家长的过程里,她已经强大了,她不停地一下下挥舞着木板,直到没了力气,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当她看清楚时,才发现地上,一只老鼠已经被她砸的血肉模糊。看着这个场景,优优吐了出来。

  克的蛋糕,也差点吐了出来。可是,他不能吐,他只能把这块咬了一半的蛋糕强行咽下去,满脑子却都是在脑补血肉模糊的老鼠画面。这一刻,克想着,优优可能还不知道,她跟很多变态杀人狂一样,有着相似的童年。克感觉,优优讲的关于家庭的故事都是真实的,他感觉优优没有撒谎,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有这样的真情实感。虐杀,虐杀,哎,克不知道接下来,这个美丽的姑娘会聊起什么,会放一个什么样的大招,但是有一点,克觉得自己不能再吃蛋糕了,这样的情况下,喝点水会比较好。

  故事的结果是,那个晚上,优优逃到了姑姑家,几天之内,她都躲在姑姑家。

  优优摆弄着手机,想起往事,她并不好受。克听到了优优说起姑姑,他很希望了解优优其他的亲人,显然一个有帮助的点来了。

  优优说,奶奶有两个孩子,姑姑和爸爸,姑姑是个很能干很有气场的女人,中等身材,长的很漂亮,优优的脸几乎跟姑姑一模一样,所以姑姑特别疼她。姑姑的胸很大,整个身材像是外国人一般前凸后翘,她喜欢穿高跟鞋,烫卷发,像极了外国的贵妇人。姑父是个懦弱的男人,而且也没什么经济能力,一直以来,他们家是男女颠倒的,姑姑赚钱,姑父在家带孩子做饭洗衣服,像个小媳妇。姑父性格温顺,优优似乎从来感觉不到姑父的存在。在优优的印象里,姑姑是那么美,优优跟姑姑的感情很好。

  姑父倒插门,所以姑姑的孩子随了姑姑的姓氏,叫优秀,优秀比优优大99天,优秀百天的时候,优优来到这个世界,小时候,别人还以为他们是龙凤胎。在这种倒插门家庭里,优秀是优优的堂哥。优优的整个童年都是跟优秀一起过的,那时候的他们,一边高,一边重,甚至还会一起洗澡。姑姑后来觉得孩子长大了,已经有了意识的觉醒,于是让他们一起在浴室洗澡,分别为他们冲洗,但是让他们背对背。优优那时候很奇怪,为什么要背对着,真是麻烦,她是后洗的那个,只能无聊地等着优秀洗完。

  优优跟优秀从小一起长大,再加上跟姑姑很亲,在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之后,她只能跑到了姑姑家,几天之后,风波似乎也平息了,只觉得没人再谈论这事,快要考试了,优优也挺紧张,她回家住了,家里已经打扫好。正如很多家庭一样,风波之后,日子还是要过的,而优优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优优感觉家里的事,经常是这样不了了之。

  过了一段时间,一件事情却让优优的世界崩塌,姑姑去世了,是自杀。

继续阅读:第三十七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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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优的灵魂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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