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下!”翟睿霖伸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
“别做傻事。”翟睿霖缓缓迈开脚步,一步步朝前,“朕答应你,只要她解散明月宫。不仅是她,就是明月宫的众人,包括和妃,朕一律既往不咎。”
“你放下那东西,到朕的身边来。你听话,我就放过你姐姐,放过他们。”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只要你放她走,我就不动手。”奚鸢不禁觉得此时的自己,太过没有骨气。
倘若是当初,她早就带着苏芫华杀出去,又何必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地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翟睿霖这么无用。
“如若不然……”语气一顿,她没有再说话,而是手上的动作加重了力道。
袖箭刺破了她颈项的肌肤,血开始往外渗透出来。
“好,朕答应你,放她走。她是你姐姐,自然也是朕的姐姐,朕打从一开始就说了,只要她解散了明月宫,朕定然是不会伤害于她的。”
“朕跟你保证,和你承诺,绝对不会伤害她。”
“你知道的,她也是你爹的女儿,你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情同姐妹。护国将军府的事,朕一直心中内疚,看到你姐姐还活着,朕也是替你,替你爹高兴的。你爹为大祁沙场驰骋大半生,朕本当让他颐养天年的,可是却发生那样的事……如今你姐姐能够回来,你也不至于孤身一人,也当弥补了一大憾事……”
“你胡说!你胡说!”一直警惕未曾参与两人对话的苏芫华,突然沙哑的声音拔高,像是那寻不到巢穴的渡鸦,“你还想骗她!”
“翟睿霖,你究竟还想骗她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以为就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了?所以你就谎言张口就来?!”
“你是不是以为,当年护国将军府的人全部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就没有人知道真相了。所以你就可以凭着你的张口白话哄骗世人,明明一个伪君子,一个凶手,却还要装什么圣人明君?!”
苏芫华,原本是一直都强忍着不告诉苏奚鸢真相的。
即便是刚刚面对翟睿霖,在苏奚鸢面前,她也是控制着自己的满腔怒火。
可翟睿霖方才那冠冕堂皇,假惺惺的话,彻底刺激了苏芫华,依然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翟睿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杀光了将军府上的所有人,甚至一把火烧了将军府毁尸灭迹,就没有人知道你的恶行了吗?”
苏芫华仰天大笑一声,“老天开眼,偏生叫我在书房的暗道里听到了你和我爹的所有对话,更是叫我在那场大火中活了下来!”
“我活着,就是为了向世人揭露你丑恶的真面目!是你!是你用计中计,告诉爹,娘已经活不过来了,你很愧疚,可是此时是铲除玉孝直的好机会!”
“是你!是你让我爹去杀了玉孝直的。你答应过我爹,他不怕后果承担,只是这将军府上下,只是鸢儿和我,只求皇上保我们平安。”
“你答应了,你允诺了,不管如何保将军府上下一切安好的!可若是最后呢?”
“我爹拼着对先皇的承诺,拼着对你的信任与照顾,去杀了玉孝直。而你做了什么?!你转身就叫人下旨,将那些莫须有罪名,全部都按在了我爹头上!降祸苏家满门!”
“好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除掉了外戚干政的玉孝直,又可以灭掉功高震主的护国将军府!不得不说,翟睿霖,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有你这般算计的好心计!连自己的师父,师娘,甚至连一起长大,照顾过你的朋友,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将军府众人;甚至那条你亲手捡回来的狗,都不肯放过!”
“翟睿霖,你是我见过最狠,最虚伪的人!”
“你有什么资格对苏家,对我爹愧疚?这难道不是你做梦都想要看到的局面吗?没了玉家,没有了护国将军府,你就再也不是那个处处受制于人,再也不是事事都被责备的君王了。从此以后,你就可以独断专行,再也不用被我爹责备不当之处了!”
“苏家的每一个人,从落霞城,到墨都,每一个人,曾经都给过你最最最真挚的关心。你受伤,为你煎药;你想吃的东西,不管是天没亮还是大雪的夜里,也上街给你买,怕凉了还悟在胸口给你带回来!你生病,都是彻夜彻夜地守在你的床前……”
“如果不是我亲耳所闻,亲眼所见,还是出自你自己的口中,就是我也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在下令杀光护国将军府上的每一个人时,你难道心就没有一点点会疼吗?!”
“你还记不记得,在护国将军府的书房里,我爹说的那句‘臣心寒’!那不仅是他,是整个护国将军府,哪怕只是一条狗,都对你心寒!”
“是当初我们,被猪油蒙了心,瞎了眼,才那么贴心贴肺地对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早知道,当年在落霞城,就该让你死在那里!”
苏芫华说道最后,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的。
那声声的控诉,一字不落地钻进苏奚鸢的耳朵里,但却是叫她半天反应不能。
所以……是翟睿霖杀了她爹,下令的杀的护国将军府满门……
害死她爹的,害死苏家满门的,不是旁人,而是这个从小一起在护国将军府长大的男人——翟睿霖!
“姐……这……是真的吗?”奚鸢卡着嗓子转头问苏芫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