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勤殿。
“方才还有何人在殿外?”男人手中的狼毫在砚台蘸了蘸墨。
“回皇上,那人一身冰甲铁胄,一面银色面具。想来是那林檎小将军。”
笔锋落在宣纸上,墨香浮动,“他在殿外做了什么?”
“回皇上,林檎小将军在门侧侯了一会儿,便站在东南角的合·欢树下出了会儿神。待苍梧大将军出去,便一同离开了。”
笔尖一抖,宣纸上晕开一大团墨色,一黑一白,鲜明刺目。
……
“皇上说后日便是冬猎,那天会是这次凉国谈和的关键。最好你能在这件事上再立功,届时再与皇上说你的问题。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回了府,苍梧一边跟她说皇上的打算,一边安慰她,“这次皇上对你召而不见,与之前的事应当也是有关系的。毕竟那是皇上,你几次三番拒绝面圣,拂了他的面子,晾你一晚上算是好的了。”
“属下明白。”她双手抱拳应到。
“行了,下去歇着吧!”苍梧挥挥手。
“是。”
看着苏奚鸢退下,苍梧看着空落落的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回到厢房,这个时候也不好叫下人烧水沐浴,便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就寝。
回来之前,她本以为回京后的她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谁知道,这一通赶路,头沾枕头竟直接睡了过去。
翌日。
苍梧带着其他几个兄弟说是去参加户部侍郎的婚礼去了,知她不喜闹,便未叫她。
她换了一身便装出门,今日的京都格外的闹腾,大概是因为那个所谓的户部侍郎迎娶郡主的缘故。
她走到一家面铺子,站在门口扫了一眼,走到一头发花白的老人桌前坐下,“来碗阳春面!”
“小主子……可好?”坐他对面的老人看了一眼苏奚鸢,可又不敢多看,只能盯着面前的阳春面泛泪花。
她从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状似无意地看了看周围的状况,微微颔首,“放心,都好。”
“好,好,好。”老人连说三个好字,发抖的手挑起一筷子面,塞进嘴里,咽下后,低低开口:“小主子要的东西都已备好,还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定当鞠躬尽瘁。”
店铺老板端过面来,苏奚鸢挑了一大筷子面吸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咀嚼,又喝了一口汤咽下,挑面的时候说:“这些年辛苦您了。”
“小主子说哪里话,我这半截入土的老骨头若不能为您做点事,往后下去了,哪敢去见老将军啊……”老人把碗递向老板,“再来碗汤吧。”
“呀!快看,新郎官来了!”旁桌吃面的人惊呼了一声。
“哇!刑家果真是大手笔呀!这排场,那郡主可真是好福气啊!”
“哼!什么福气!若是苏大将军还在,哪能有他孟家什么事儿!”旁边卖包子的大哥闻言,冷哼一声。“看来那刑家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可嘴上把个门,小心抓你进去!”面铺老板给老人加了汤,忍不住低声提醒!
那大哥没好气地把手里的蒸屉重重搁下,“把什么门!我说得不对吗?他刑陵游与苏大将军之女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与苏小姐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就差亲迎过门了!就算苏家徒逢变故,他刑陵游但凡有点良心,哪怕记着苏家半分恩,念着苏小姐半分情,又怎可娶那苏家的仇人进府!”
话落,刚才还议论纷纷的摊铺,一下子就静默了。
苏奚鸢闻言,朝着人群中望过去。
只见那人骑着枣红色大马款款而来,红绸加身,一身新郎装,玉树临风,一如当年,一见便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