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你怎么不跟皇上……”说到一半,想到还在宫门口,苍梧连忙降低了嗓音,“怎么刚刚不和皇上说?”
“说什么?”奚鸢问。
“你不是知道……”
奚鸢打断,“那是猜测。”
“那也可以告诉皇上,然后好着手调查不是吗?”苍梧觉着有些疑惑不明。
“苍大哥。”奚鸢突然觉得苍梧一回了墨都,脑子就跟堵了一样,那战场上的灵光劲儿全没了,“皇上让谁查这件事?”
“你和我啊!”
“是啊,皇上让你我二人查此事,我们查明白了就行。至于中间怎么查,有什么疑惑,有什么猜测,都没有关系。只要最后结果摆出来了不就成了?”
见苍梧似乎有些明了了,“现在说了,隔墙有耳,不就打草惊蛇了?”
“可……”苍梧明是明白了,“那朝勤殿的不都是皇上的人吗?怎么会……”
“不,苍大哥你错了。那都只是皇宫里的人,谁为谁还指不定呢!都说大祁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也不见人人都能为皇上赴汤蹈火,鞠躬精粹不是?”
这些,以前她也不懂。
全部都是玉簪和玉玲珑,“手把手”一回一回教她的。
这话苍梧明白是明白了,可就是明白了,所以心里头突然不是滋味。
“那你的意思,就是那里头的人做的?”苍梧脑子转了一圈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指了指身后的皇宫。
奚鸢没有直接说“是”,只是委婉地反问:“不然为何那些人对我们的行踪都那么清楚?”
说起来,这两拨人都是披了明月宫的外衣,怕不是两处的源头都从宫里来。
这早晨的祭祀倒是好知道,毕竟每年都差不多。
这翟睿霖和玉玲珑出行,可就不是那么一猜一个准了。
呵!
看来这宫里头,不管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也不管过了多少年,从来都不会说是个太平的地儿。
“那在宫里头,我们还查吗?”
苍梧疑惑又迟疑,虽然平白被盯上,以他的脾性,绝对不会是善罢甘休的。
但是这毕竟宫里头的哪个不是金尊玉贵,哪个不是来头不小。
他们谁也惹不起……
“查!”奚鸢眉眼全是神采,“当然要查!”
这么好的机会,明摆在眼前,谁不查谁傻蛋!
看着奚鸢那双清亮的眼眸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苍梧愣住了。
思绪千回百转,终于明白了过来她的心思,沉闷地哼笑一声,也应和着,“查!”
……
走到半道儿,奚鸢瞧了一眼时辰。
“苍大哥,我还有点事儿,你先回去吧。”奚鸢想着,这个时候过去,想来尉谨宴应该已经歇下了吧?
其实今日的约定,她一直都是记着的。
本来她想着宫宴之后,便去东流阁的。
谁知却被叫去陪翟睿霖和玉玲珑逛花灯会,还中间又出了那么多岔子。
等护送两人回宫后,再出宫便已经是人定的时辰了。
她明明知道过去了,不管是花灯会还是约定,都是她食言失约。
就是旁的人,平白空等一晚上都是有气的。
何况是尉谨宴这样的人物。
她心里是知道的,但也不明白为何,还是去了。
奚鸢赶到东流阁的时候,门口的灯笼烛火都燃了半支了。
白日里人来人往的东流阁,夜深人静的时候倒是静谧十分。
她轻轻地叩了叩门环,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
他打着哈欠拉开了门,瞧见奚鸢的容貌时,顿时僵住了捂嘴的动作。
他怔怔地瞧了奚鸢半晌后,又揉眼摇了摇头,一时间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莫不是那狐狸洞的姐姐上了门来?
不然怎么有貌美又雄雌莫辩的人儿夜半叩门扉,“请问你是?”
这人的语调都情不自禁放柔。
“我是林檎,原是与宴公子有约的,不过来的路上出了点岔子,耽搁了。能否通报一声?”
闻言,那人立马目瞪口呆,“你?林檎将军?你不是……”
“恐怖吓人,难以入目?”奚鸢接过话头,轻扯唇角一笑。
这不笑还好,一笑就让本来就意识在崩溃边缘的人彻底坍塌,也不管她是不是林檎了,直接侧身让开。
“那什么……林檎将军,宴公子吩咐了,您来,直接去箐篁院便是。”
奚鸢看着这人那着迷的神情,不由得失笑。
她就曾说过的,尤非白这张脸可是能男女通吃的。
当时给尤非白赏了一记白眼。
这不,瞧这小门房的小眼神多露骨。
她抬脚跨过门槛,凭着记忆到了箐篁院。
一推开箐篁院的门,坐在院子里的白衣男人便立马闻声回了头。
四目相对。
一刹那的时间停止。
下一刻,只见那坐在石凳上的男人,清冷的眉目一凛。
抬手一个翡翠绿的茶杯便朝她扔了过来。
奚鸢想伸手去接住那看起来就比较名贵的茶杯,却猝不及防的,被身后的来人撞了一下。
“公子,门房的人说林檎将军来了。”话落的同时,奚鸢身后的亭柯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茶杯。
她的心思都在尉谨宴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接住茶杯的亭柯生生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的。
“那个,不好意思,很抱歉。今日临时公务在身,没法子脱身。所以让你白等了一晚上,真是对不起!”
奚鸢以为刚才尉谨宴朝自己扔杯子是生气了,连忙抱拳!
鞠躬!
道歉!
殊不知,男人的那个杯子扔的对象可不是她苏奚鸢,而且她顶着的这张脸那个不要脸的浑人。
听闻奚鸢开口,尉谨宴眸色轻轻闪动了一下,“你来了。”
想来,他也是烦躁了,不然怎会都不看清来人便扔东西了。
尤非白那浑人和苏奚鸢那身形可是千差万别的。
没有一丝相像,竟叫他方才认错了人去!
何况她身上的衣角都不沾红色的。
别说尉谨宴,就是门口的亭柯也是心头一阵骇然。
他家公子可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竟也会有心浮气躁的一天,还只是因为一个晚上的时辰就乱了心绪。
把茶杯拿着走进院子,放到了桌面上搁好,收回手,才活动了一下刚刚接茶杯被震麻的手。
“公子,我……”亭柯瞄了一眼奚鸢,“去给林檎将军备热茶!”
说完,他便踩上西瓜皮——赶紧溜之大吉!
留下院中的两个人,一人站,一人坐,四目相对。
“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