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饭之后,翟睿霖、玉簪、玉玲珑和和妃在太庙念经一个时辰之后,才下的山。
下了山,都上了马车。
苍梧才勒马过来,靠近奚鸢,“早晨上头是怎么回事?”
他今日负责的是山脚下,有其他可以谨防有意外调动的禁军。
在上头遇见刺杀的时候,苍梧心急,却不能擅离职守。
在山脚下挨了大半日的胆战心惊,看见了奚鸢那颗心才勉强落下,“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没事。”奚鸢摇了摇头,压低嗓音,“听说是明月宫的人,听他们调查的语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闻言,苍梧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你没事就好。”
此刻,奚鸢心头一暖。
他没有问翟睿霖有没有怎么样?也没有问刺客有没有抓到,在他眼里,就只担心自己。
“走吧。”
苍梧“嗯”了一声,驾马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之上。
回宫的路程十分的安稳,无风无浪地直接到了宫门口。
日渐西斜,到宫门口,未时已过。
宫宴也准备好了,没有能够伴驾随行的大臣也早已恭候在宫门口。
“众爱卿平身。”翟睿霖从马车上下来,抬手。
“谢皇上,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大臣,跟在后面依次进宫。
奚鸢跟在最后头,也一直低着头,不与人多言。
可这回都以来,一路起起伏伏,本就是惹眼的。
何况今日还救驾有功。
“林将军如此英武神勇,有林将军在,我等上不得战场的弱骨头,万分安心。林将军,这杯酒,还请你千万莫推辞。”一个文官隔着中间跳舞的舞女,与她敬酒。
奚鸢举起酒杯受下。
见翟睿霖未曾有半分的神色波动,为官数载,都是些有眼力见的,立马明白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既然皇上都假装没有看见,无非就是纵了林檎这般的盛宠,若不就是这林檎什么事惹了皇上不快,是以默认这般灌他酒。
是以,与她敬酒的人接二连三
“谢大人,大人如此赞誉,阿檎他愧不敢当的。这本应是他与谢大人敬酒,只不过他不胜酒量。不如此盏由在下代饮。”
说着,苍梧便举起酒盏,朝对面的谢章虚敬抬盏,“在下先干为敬。”
言罢,他便仰头一饮而尽。
知道他这是帮奚鸢挡酒,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谢章也不好再说什么,扯了扯唇角,正准备将那酒饮尽。
却突然听到上座的男人沉沉开口:“苍大将军可是对自己的部下都这般关心,无微不至?”
那语调,往后,缓缓上扬。
苍梧一愣,转过身,面朝翟睿霖作揖行礼,“回皇上,皇上爱民如子,那微臣与林檎便同为皇上的子民,既为兄弟,那便应当互相关怀照顾。”
“也对。”翟睿霖微微颔首。
就在苍梧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又闻低沉的嗓音,“可苍大将军可有听过一句话,慈母多败儿?你这般照顾着他,可是叫他永远躲在你的羽翼之下,无法成长?”
那方的谢章一听,这语音语调不对,都要递到唇边的酒盏,又立马放回了几案。
“皇上说的是。是微臣无知了。”奚鸢立马端起酒盏,转过身,面朝翟睿霖,“此酒,微臣敬皇上,感恩皇上指点微臣。”
一饮而尽后,奚鸢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他端起酒,面朝苍梧,“此酒,敬苍大将军,感谢大将军对在下的爱护之情。”
说完,苍梧都没来得及伸手去拦,她便一口干了下去。
喉咙火辣得厉害。
最后,她斟酒后,“此酒,敬谢大人,承蒙谢大人赞誉。”
她面朝谢章而举,饮尽杯中酒。
先前就陆陆续续喝了不少酒,这个时候,又一下子连干了三杯酒。
这酒有些烈,感觉眩晕上头一刹那。
翟睿霖的眸色微凛,嗓音渐冷,“苍大将军瞧见了吧,你家这小将军可是海量呢!”
见此,方才的猜度,立马就有了答案。
皇上不让人替林檎代酒,那便是对他心中有怒的。
坐在奚鸢旁边的大臣立马朝她举盏,“林檎将军如此豪爽,不愧是大将风范。在下敬林将军一杯!”
奚鸢闭上眼,缓了一下,抬眸,望向坐在高座上的男人。
她凝望着男人,眼底蔓延开丝丝的血丝。
见男人面色如霜,一双漆眸深沉似夜,也同样凝望着她。
四目相对。
都说伴君如伴虎,喜怒无常要人命。
从前的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许是先皇伯伯和翟睿霖一直都顺着她,纵着她,只有她生气闹脾气的时候,不曾见过他们发怒。
奚鸢与翟睿霖对视着,笑着为自己又斟满一杯酒,朝那位官员抬手一举,“大人见笑了。”
此后的每一个敬酒的人,奚鸢都来者不拒,且人人一饮而尽。
她望着高位上的男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往肚中强灌。
奚鸢望着他,看着他拧着眉头斥责偷嘴吃了一盏酒的玉玲珑。
呵!
奚鸢突然笑了出来,光看那面具下遗漏的部分,唇红齿白,那唇角上扬的弧度,倒是水光潋滟,不知能动谁心,谁又能看得出那笑里染尽心伤。
“鸢儿!你!放下放下!”
“你一个女儿家的,怎么能够喝酒呢?”
“不能喝不能喝!女子喝酒,那是不该的,容易被欺负!”
“鸢儿,你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能一个人在外喝酒。就算你想喝,也得我在旁时,同意了方才可以饮酒,而且啊,切记不能多于三盏,知道吗?”
从前这个男人,对她耳提面命的。
回回她一沾酒,他就跟火烧了眉头一般着急。
谁又能够想到,多年以后,他一气之下,却是逼着她,酒一杯一杯接着下肚。
她望着那玉玲珑因为被抓住娇嗔地瞪着翟睿霖,又见翟睿霖宠溺地勾了一下她的鼻尖。
果然,在乎你的人自然为你心疼;当不在乎你了,就无所谓了么?
奚鸢也不知道是这夜里染了寒雾,还是这醉意上了头,她竟然感觉视线渐渐开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