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
一大早,奚鸢上朝回来。
刚进了将军府的门,都还来不及踏进膳厅,就见常山急冲冲地撞了进来,“阿檎!不好啦!”
奚鸢把朝帽递给下人,“怎么了?这风风火火的。”
“死人啦!”常山满脸的焦急之色。
奚鸢从旁端过一杯茶,递给他,“好好说,慢慢讲,战场上死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你眼睛眨一下。”
常山咕咚咕咚一口气把那茶倒进了肚子,“是许府的小妾死了!”
闻言,奚鸢心头一紧,“哪个小妾?”
“就那个叫王红的小妾。今天天将亮的时候,不知道发什么癔症,非要四处逛园子,结果把自己掉池子里了,身边有个丫鬟,又不会水性,去叫人过来的时候,人是拉起来,可就是没气儿了。”
听到说是王红出了事,奚鸢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谢章那边通知了吗?”
“去了,一出事儿,那戚长生就回衙门去禀告了。”说到这个,常山还有些意见,“说是拨过来给阿檎你的,出了事儿也不知道差个人来告诉你!要不是我在那儿瞧见了,指不定那边的人都收尸检验了呢!”
出事儿的时候,刚好常山吃多了东西坏了肚子,蹲茅房呢!
等他痛快了出来,外头的动静已经小了,隔了半晌才听到风儿,问清楚了才连忙往护国将军府赶。
“那就让他们去呗。”奚鸢倒不急了,坐到了饭桌前,拿过一个白面大馒头,递给了常山,“大早上就跑回来,累着了罢?先喝两口粥,吃点馒头垫垫肚子。”
常山一阵错愕,但本能地接过了馒头,坐下喝了一口粥,“这样好吗?”
奚鸢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沿,“先吃。”
常山便没有再说什么了,认真地吃了起来。
“阿檎。”广寒出声提醒,她现在也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要是去晚了,莫不是会被人说闲话,到时候参一本的话……
奚鸢摆了摆手,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垂眸陷入了深思。
看来这许府里头,还真是别有洞天,大有内容!
用过早膳,换了一身行头,奚鸢才出的门。
不过她去的不是许府,而是墨都衙门。
一进去便直接找了师爷问情况。
说是从那个小妾的房间里还搜出了不少金银细软,多多少少的都是正妻刘凤屋里头丢失的,准备判定畏罪自杀,将两个案子放到一起结。
“这想来也是这小妾嫉恨许大人又纳了小妾,所以痛下杀手。只不过到底是个妇道人家,之后就乱了神,承受不住心里头那压力,最终投了池子,以求解脱”那师爷试探地跟她说,来探她的口风。
“是吗?”奚鸢佯问。
“是啊是啊!”那师爷连连点头,“不然您说,就怎那么偏巧那夫人没了的东西都在她房里头了?难怪那几日都是哭哭啼啼的。”
“是啊,怎么就那么偏巧呢?”奚鸢像是在疑惑,也像是在发问。
要照这套说辞,说小妾嫉恨的,怎么不说那正妻嫉恨?既能痛下杀手,还能够架不住心里头压力?
何况这么多金银细软,他们又没有封府,随便混个丫鬟厨娘的出去,还能够有一线生机。被逼急的兔子还能咬人,有生路的人还能蠢到自己投池子的?
这套说辞就面儿上都过不过,还想就这样结案!
不过也是,官府大人就这样结案,就是有觉得不服的,在滔天的权势下,还能打出朵浪花来?
“那林将军觉得如何?”师爷小心翼翼地问。
他侧着脸,望着奚鸢,就等着她的意思,
奚鸢面朝师爷扯了扯唇角,笑了笑,“师爷说得好。”
说完,她便转身径直离开了衙门,留下师爷一脸茫然,不明白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许府。
奚鸢把府里的人都问了一遍当晚的情形。
就那个王红身边的小丫鬟在场,说掉落水了,立马就叫人了,没人应,便去离池子最近的侧门那儿去寻门房来着。
寻来人了,跳下去救起来的时候,王红就已经没气了。
关于王红怎的天没亮的不睡觉出来闲走是做什么,这丫鬟说王红自来就有偶尔半夜里起来游园子的习惯。
还说这习惯啊,就不吱声,喜欢自己一个人逛。
她就是怕出个好歹,所以他们院儿里头几个都是轮流守夜,好跟着的。
只是这回没看住,她要去拉的时候,被绊了一跤,王红就下去了。
说着,那丫鬟还撸起袖子给奚鸢看那个伤口。
听完后,奚鸢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说了一句,“想来许大人的俸禄应当是不少的。”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在场的人都给问懵了,面面相觑。
奚鸢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缓缓道:“不然夫人丢了这么多珍贵的首饰,竟没有任何的反应。这金簪银饰玉镯子的,值不少钱吧?”
“不若夫人娘家,是做经商的门户?”奚鸢知道这刘凤和许开文都是寒门考取功名一步一步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家中也没有什么背景依靠。
要说正一品的官员俸禄不少,但也不会多到丢了这么些值钱的东西毫不在意的。
就是刑陵游家,大祁首富,也不见得这么遍处金银首饰掉下地没人捡,没人在意的。
刘凤一听话里的音儿不对,立马跳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说我栽赃陷害?!”
“夫人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按照案情推断,怎么这夫人就急了,莫不是……”做贼心虚?
话没说完,但说一半留一半,就更叫人猜疑万分。
“行了,这案情本将军也问得差不多了。夫人好生歇息。”奚鸢起身,朝外抬脚,到门槛处突然顿住脚步回头,“对了夫人,此案未结,这些首饰还得暂由衙门归拢。至于夫人房中的其他首饰,还是看紧的好,千万别改天儿又不见了两样。”
言罢,奚鸢抬脚离开了许府。
走到半道儿,常山突然一拍脑门儿,“对了阿檎,今天早上那小妾的事儿给我整忘了。”
“怎么?”
常山立马探过头去,在她耳边低声道:“昨晚我同那后门门房那老头子吃酒,他吃醉了,才说许开文死的那一晚,子时时分,戚长生塞过他银子,进过一趟许府。”
“戚长生?”奚鸢倒是诧异了,“是来我们身边儿这个,还是另有其人?”
“就我们身边儿这个!”
半夜三更进许府,还是塞银子进的。
这人进了一趟许府,许开文人第二天就没了。
这倒是真凑巧了。
奚鸢低笑了一声,“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