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等奚鸢和玉玲珑都离开朝勤殿之后,云公公才担心地问到:“您让林将军和静妃娘娘同处一桌,不怕林将军发作吗?”
那可是玉家才害得苏家落难的,仇人在眼前,却还要叫那刚烈的性子一再作低……看得云公公都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这林檎就拔了刀,或者掐了谁的咽喉。
翟睿霖端过解腻的清茶,掀开茶盖轻轻拨了拨,“无妨。”
“日后她进了宫,和静妃总是要相处的。”翟睿霖低头喝了一口茶,感觉口中的油腻去了几分,“你看,她现在的反应不就挺好,这样的相处多了,以后也就习惯了。”
云公公上前接过那茶盏,犹豫许久才问到:“可皇上,倘若他日林将军也要静妃娘娘的……那可如何是好?”
翟睿霖抬眸看了一眼云公公,只说了一句,“静妃与他玉家的其他人不同,打小她就是个对事不对人的,静妃又是个善解人意最是温婉良善之人,想来不至于此。”
这个“她”指的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顿了顿,他又补充到,“何况,不是还有朕在么?”
云公公没有再接话,端着茶盏到一旁,递给宫人。
只是那眼底的担忧并未褪去半分。
……
兰芷宫。
“娘娘,奴婢不明。”
寻芳小心地替玉玲珑卸着钗环,“要说林檎将军得宠,我们拉拢过来便是。为何娘娘要除了他不可?若是能够为我们所用,岂不更好?”
玉玲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细细端详着那副容颜,脑海中情不自禁又想起林檎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她情不自禁地抬手,轻轻抚在自己的脸颊,“这宫里头已经有了一个和妃,要是再多一个林檎……本宫可没有那么多心思陪着热热闹闹的。”
要是那张容颜长在自己脸上,该多好。
玉玲珑眼底流露出了丝丝的艳羡,却忽而转眼便冷凛涌现,“又不要他过年,留着做什么?”
到底是玉玲珑的贴身宫女,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可这和妃像那贱人,这林檎将军不是与之截然不同吗?”卸下钗环,寻芳拿过梳篦,轻轻地替玉玲珑梳理乌黑的秀发。
“有的人是模样生得相似,有的人是芯子差无几。这后者说的就是林檎。”
今日她在演武场,看了好一会儿,瞧着两人你来我回的招式,突然明白了皇上对那匹夫纵宠的缘故。
与幼时苏奚鸢和皇上比试像极了!
“你瞧瞧这些年,那朝勤殿的侍卫,那鼻子,那嘴巴,那眉眼,那气质的,有哪个是不沾带的。这好容易碰着一个芯子这般像的,咱魔怔了的皇上,哪还有旁的心思。”
那些日子,翟睿霖总和她说,每每瞧见和苏奚鸢相似的侍卫,总是忍不住留在近旁,好像夜里醒来,她还在一样。
她算是瞧出来了,若是寻找一个太像的,不论男女,翟睿霖这一颗心就会整个扑上去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旁的一两分相似也就罢了,这一个能叫皇上乱分寸的林檎,留不得。
“回娘娘,寻芳办事,您放心。只要他伴驾,就只有他有来无回的份儿!”
……
许府。
“滚!”
许刘氏看到进门的人,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黑得跟灶头的锅底似的。
“夫人火气还是那般大呀。”小妾王红拎着那水仙裙跨过门槛,扭着腰到了刘凤旁边,也不等刘凤说话,便兀自地坐到了对面。
“谁让你坐的!”刘凤“嘭”地一下猛拍桌子,大声呵斥。
若是往常,王红早就立马跪在了地上。
今日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伸手拿起了翠儿给刘凤准备的桂花糕,放在唇边轻咬了一口,“嗯”了一声,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夫人房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这模样,气得刘凤那火气“噌噌噌”地上蹿,“王红!你个贱人!反了你了!给我滚出去!”
“姐姐您别生气,生气上身。”王红含笑地放下那桂花糕,拿过手帕擦了擦手,软声道。
“谁是你姐姐!我家中姊妹都死光了,独我一个!你难不成是从那坟堆里头爬出来的不成!”刘凤气得横眉冷眼。
“哟!那难怪了,敢情是姐姐的命硬呀!”王红忍俊不禁,看着刘凤生气,叹了一口气,“我说姐姐还是叫这下人退出去的好,毕竟那天晚上……”
王红浅笑盈盈地望向刘凤,“也不知怎的,我睡不着起来走走,恰好啊看见了某些不该看到的人。”
闻言,刘凤脸色一变,“你知道什么?”
王红微微抬了抬下巴,只扯了扯唇角,不说话了。
刘凤敛起神色,挥手叫那些丫鬟退下,将门房关好。
方才开口,“你想做什么?”
王红抬手,摊开那纤纤素指,那红色的丹蔻煞是好看,“妹妹不过一苦命人,仰仗大人纳入府中有一方容身之所。现下大人没了,妹妹孤苦一人,无依无靠,想着总还是有点傍身之物的踏实。”
刘凤冷哼一声,“你倒是想得倒美!你凭什么以为我会顺了你?”
“那不然我们便去林檎将军那儿说说,为何那晚你明明丑时去了一趟老爷那边儿,却偏生和衙门的人说是在房里和潮生少爷下棋。”
王红一点也不着急,倒是仿若闲情逸致地理了理衣裳,“不是说老爷胸口的那金簪是夫人您的吗?”
“你个贱人,竟然敢威胁我!”刘凤气得面色扭曲。
“妹妹可不敢,可姐姐你是知道的,妹妹就孤身一人,跟前也不像姐姐一样有福气还有潮生少爷陪着,做以后的顶梁柱。我们好说好量的,对大家都好,您说是吧?”
王红眯着眼,扯着唇角含着笑,笑得好不得意。
“若是姐姐舍不得,那就别怪我在外头一不小心什么话说漏了嘴了。您也是知道的,这两日那衙门的人可都在我们府上,若是姐姐这个时候处置我,那也是自找麻烦的。不如……姐姐与我方便,我也守口如瓶?”
王红说的这些事,刘凤自然是明白清楚地。何况现在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够再出什么差错问题,不然叫人翻出来,就糟了!
“你想要多少?”
王红没有开口,只是轻笑着竖起了两根手指。
“好。”刘凤心想倒还不是个心厚的,便一口答应了,“稍后我便叫账房拿两百两银子。你最好给我把嘴巴缝严实了!”
“姐姐怕是想错了。”王红轻轻地摇了摇头,笑得温柔,声音也轻柔,“两千两。”
顿时刘凤就变了脸,“你怎么不去银庄子里头抢去?这家里有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
“这……那是姐姐的事儿了。”
王红斜斜地倚靠在圈椅上,曲着手指,欣赏着新作的丹蔻。
“毕竟这后半辈子还长着呢!妹妹这后半生一下子没了着落,又没什么生计的本事。总要为自己打算打算的。”
刘凤气得咬得后槽牙咯咯直响,许久之后,眼底闪过阴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