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看着眼前这个小摊子,那写着“包大爷”的招牌幌子,一看就是用了很久了,有些年成,破破旧旧的。
如果一阵秋风过,再加上几片枯叶随风卷起,那情景就要多萧条,就多萧条。
“几位爷可要买些包子?”那摊位老板看见他们驻足,便笑着询问。
那笑容很和善亲近,但却也不讨好,也没有带着拉拢客人的意思。
蒸屉揭开,一团雾气蒸腾而起。
熟悉而久远的味道扑鼻而来,奚鸢抬脚上前,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下,勾唇弯眉,道,“那便给我们来十二个肉馅的,六个素馅儿的,还来三碗豆汁。”
“好嘞!十二个肉馅,六个素馅儿,三碗豆汁!”老板高声吆喝着。
闻声,奚鸢素手从竹筒里抽出筷子,敲了敲桌子,指着桌旁的长凳,“坐。”
只见常山垮着脸,呆楞楞地望着她,直到她坐下,都来不敢相信的神情,忍不住再求证一遍,“我们真在这儿吃?”
奚鸢轻轻地“嗯”了一声,“你可别看这摊子小,这个时辰没什么生意,但味道可是一绝的。你若是想早上买,那你就是卯时天刚打亮就来排队,也不一定能买上第一笼包子的!”
“看来这位小公子是墨都的老人了!”铺子老板上包子的时候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得笑着说到。“当年我爹还做包子的时候,还真是卯时就有人来铺子跟前侯着买包子了!”
“不是我自夸,就是当今皇上也是吃我们铺子的包子长大的哩!”
说完后,铺子老板又憨憨地笑了一声,“不过……我手艺没我爹好,只能说勉强算上得了台面。”
铺子老板放下包子后,又转身去给他们盛豆汁。
广寒倒是没有什么所谓,跟着奚鸢便坐下来,抽了一双筷子出来。
筷子头在桌面对齐敲了敲,夹了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唔……嗯!”
广寒用筷子指了指那包子,一边咀嚼一边竖起了大拇指,模糊道,“真……好吃!”
然后他朝常山招了招手,指了指那包子,“你尝尝!”
看着广寒那享受的神情,常山半信半疑地上前坐下,接过广寒递给他的包子,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了两下,“嘿!还真好吃!比前两天翠云楼的好吃多了!”
其实常山并不是非要到哪个高档的酒楼吃东西,他就是单纯地挑好吃的。
一遇到好吃的,那就管他是酒楼,还是地摊,就是让他跟乞丐似的,端个破碗蹲墙角吃都可以。
这不,一吃着这包子的味儿了,立马就扬手,“老板,再来一屉肉包子!”
看着常山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奚鸢的眸色柔和了下俩。
她慢条斯理地吃了一个肉包,一个素包,把豆汁喝光后,掏出一把铜板数给老板后,又数了十个铜板给老板,“我再要一个肉包,一个素包,还有一个豆沙包,帮我包好,带走的。”
“好嘞!荤素豆沙各一个,带走。”老板吆喝了一声,手脚麻利地用油纸替奚鸢包好。
“好嘞!您要的带走的。”他将包子放到奚鸢面前的桌角。
看到奚鸢还买了包走的,常山问:“阿檎,你这是给长生带的吗?”
奚鸢拿过那包油纸,起身,“吃完之后,你们自行回府。”
“那你呢?”常山刚咬了一口包子,鼓起一边的腮帮子问。
“进宫。”
说完,她便转身朝皇宫的方向离开。
“进宫还带仨包子?”常山喝了一口豆汁将包子咽了下去,歪头问广寒。
广寒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不会是又要在里头呆一晚上吧?”常山兀自嘀咕了一句,“啧”了一声,“也对,这天儿已经这么冷了,总不能够再饿着,不然就真是饥寒交迫了,得自己带点存粮。”
广寒:“……”
……
皇宫。
朝勤殿。
今日,奚鸢一到门口,便有小公公进去通传了。
“皇上,林将军求见!”这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之情,那尾音都止不住地上扬。
真是太好了,今夜林将军来了,他们再也不用在圣怒之下胆战心惊了。
闻言,正在几案上练字的男人笔锋微顿,一提,凌厉的笔锋乍起。
男人没有反应,垂眸继续练着手中的字帖。
这下,那小公公就懵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他微微偏头求助地看向云公公,只见云公公朝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也不要轻举妄动。
待这字帖练好之后,男人搁下笔,才抬头,目光睥向那恭敬弯着腰的小公公,“谁求见?”
云公公低着头,默默地上前替男人收好那练好的字帖。
“回皇上,是林檎将军。”经过了这么一遭,小公公也收敛起了心神,小心地回答,“林将军说,是来向皇上禀告关于许大人案子进程的。”
听后,男人微微颔首,“嗯”了一声,转过头看向云公公,“还没传膳吧?”
云公公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是。”
翟睿霖掀起衣袍,坐在了那龙椅之上,从旁拿过一个折子,翻开之后,状似认真地看了起来,“那边传膳罢。”
“老奴这便去。”
云公公退了三步之后,才出的朝勤殿。
一跨出门槛,便能够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奚鸢望见云公公,遥遥地朝他一拱手。
本来准备去膳房的云公公立马转了方向,走到奚鸢跟前,朝她微微弯腰点头,“林将军。”
奚鸢从怀里掏出方才买的包子,递给云公公,朝他笑了笑,“有劳。”
云公公刚有些茫然,但垂眸间看到了那油纸的包法,立马了然。
“你且稍等。”云公公满眼含笑,一脸的欣慰。
随后捧着那包东西,进了大殿。
“皇上,膳房那边说今日有事耽搁了一下,膳食还得等上片刻。”云公公走上前,将手中的包子放到男人跟前的几案上,“不若皇上吃个包子先且垫垫肚子?”
闻言,男人疑惑地看向云公公。
只见云公公低垂着眉眼,恭敬温顺地候在一旁。
翟睿霖将目光从云公公的身上,移到几案上,看到那油纸的包法,目光一顿,“她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