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戚长生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奚鸢低笑了一声。
“你紧张什么?”
奚鸢抬脚朝前迈了一步,戚长生便伸手把翠儿挡在身后,往后退了一步。
“别退了,再退她就要抵刀尖上了。”奚鸢浅声开口。
闻言,戚长生和翠儿心头一跳,猛然回头。
刚好,一回头,就撞上拿着大刀双手抱胸的常山,咧着一口白牙,“翠儿姑娘,晚上好啊,今夜月色不错呀。”
翠儿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递抵上戚长生的背。
她脸色一变再变,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管睫毛止不住地颤抖着,但声音听起来,还是比较平稳的。
“你想做什么?”翠儿转过身,望向奚鸢,问她。
奚鸢状似为难地“啧”了一声,“我想请你演出戏,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翠儿绷着脸,狐疑地打量了好一会儿奚鸢,想着方才戚长生和她说的,关于奚鸢准备和谢章让她做替罪羊的事。
思忖良久,“我有什么好处?”
顿了顿,翠儿横跨了一步,从戚长生的背后站了出来,迎着奚鸢的目光,与她对视,“还是说,林将军打着过河拆桥的算盘?”
“呵呵……”奚鸢轻笑了一声。
这么多天的戏,没有白做,果然该给人听到的话,都没有落下。
这样的效果,正合她的心意,“过河拆桥的事,麻烦,还惹得一身腥,我不喜欢。”
“不过我这个人,素来偏爱勤劳的人,比如说送佛送到西那种。”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若陪我演了这出戏,我帮你达成所愿,并保你安然离开墨都,余生顺遂安宁。”
“我怎么相信你?”翠儿警惕地问。
奚鸢耸了耸肩,摊了一下手,“这种事,就看你的选择了。相不相信的,都是张口闭口一张嘴,至于行为如何,只能看你选得对错与否了。”
翠儿瞧着奚鸢那无所谓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明这样毫不在意的态度,一点也不叫人放心的选择相信。可是莫名的,对上那银色面具后的那双清亮的眼眸,那眼底深处透着的坚定不移,叫她一瞬间安了心。
“好!我答应你!”
“嫂子!”戚长生没有想到翠儿会就这样答应了,立马就急了。
翠儿抬手,做了一个让戚长生稍安勿躁的动作。
她望着奚鸢,“是否安然离开墨都,是否余生顺遂安宁,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只要你能够替我除了害我夫君的杀人凶手,就是死了,我也甘之如饴。”
对于翠儿的反应,奚鸢是十分的满意。
“你放心。既是合作,那边是互惠互利的。你听我的,我便能够给你一个,让你最满意的结果。”
“比如……”奚鸢顿了顿。
夜风吹过,手中的灯笼轻轻摇曳,也摇曳着那双清亮眸子中深深浅浅的光亮,“让你心中那痛恨之人,被绳之以法。街头巷口,秦门斩首。如何?”
“当真?!”翠儿激动的心,脱口而出的希冀。
奚鸢与她对视着,坚定又笃定地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当真。”
“那你说,需要我如何做!”翠儿神情坚韧,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气势。
这种状态,很好。
奚鸢莞尔。
……
翌日。
下了早朝,奚鸢都不曾用早膳,径直去了谢章的驸马府。
她在门口等候了一会儿,才见管家出来,“林将军,请进。”
管家领着她到了正厅,他差遣婢女给她端茶,“将军稍坐片刻,我家大人正同公主用膳,很快就过来。”
奚鸢点了点头,“有劳。”
公主翟芮兰是玉簪和先帝的女儿,也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孩子。只比她大一岁。
只不过虽然翟芮兰才是先帝的骨血,但当年最受宠的不是翟芮兰这个嫡长女,而是她苏奚鸢,这个和皇室血脉没有丝毫关系的假小子。
也因此,翟芮兰没少和她作对,仿佛也因此,她们俩生来就注定是对冤家。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谢章便过来了。
“林将军,让你久等了。”
奚鸢摆了摆手,“谢大人,不急的。您先同公主用膳,是下官打扰了。”
谢章对于奚鸢这样的低姿态,十分的受用。
他满脸笑意地坐到主位,端过茶,喝了一口,“不知林将军近日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皇上曾吩咐下官,每日进宫汇报案情进展。这几日,我每次进宫,但皇上日理万机,我都不曾有幸面圣。”
“谢大人也同下官说过,这快到年关了,咱这案子,还是早些了结的好。省得过年也不省心。”奚鸢面朝谢章,语气带着些微糟心的感觉,“下官初入官场,许多都不懂,还要仰仗谢大人提点。”
“只是这……”她为难道,“我有心听谢大人的,可数次进宫,见不得皇上,也没法子妄自结了案子。”
奚鸢望着谢章,唇角扬起一抹笑容,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谢大人是驸马爷,那是皇亲国戚,自然与下官不一样。不如您……同皇上说说?咱就按照先前说的办,把案子结了?”
“我本是想着今日在早朝的时候同皇上提的,但又担心触怒了圣上。我是个粗人,皮糙肉厚的,挨两板子没什么的。但这案子是下官同您负责的,要是连累了大人您,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谢章在枝头晃着,看向林檎这般恭敬的模样。
想着,这厮在战场上那大展雄风又如何,到这里,还不是照样对他巴结讨好?
谢章对于这样的感觉尤其的受用,手一抬,摆了摆手,“此事好说。只要你决定了,明日我上报便是。”
对于他来结了这案子,谢章是巴心不得的。这可是功绩啊!
一听谢章应下,奚鸢便连忙站起来,朝他抱拳一行礼,“哎!那便劳烦谢大人了!”
看着奚鸢毕恭毕敬,还笑呵呵的模样,谢章心里头嗤笑一声,查案的事儿,他跑;邀功的事儿,推给自己。
真是个蠢货!
心头嘲笑,但是表面上,谢章还是端着,“都是同僚,都是为了把事情办好,办漂亮,不必如此客气。”
又同谢章说了些客套场面话,奚鸢才辞别的。
她跨处主厅门槛,径直朝府外走去。
奚鸢走得急,大步流星的,是以没有注意到,她刚出了主厅,下了台阶,穿过那院子的时候,身后的回廊,转过几道身影。
在侍女的簇拥下,那华贵的女子,顿住了脚步。
凝望着奚鸢的背影,顿了一刹那,慵懒的嗓音响起,“那是谁?”
“回公主,那位便是林檎将军。”一旁的侍女恭敬小心地回答。
“他便是林檎?”
女子蹙眉,眉心微拧,那眉目间尽是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