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廖涛面色警惕。
奚鸢低笑一声,“国公莫要紧张,下官不过一句玩笑话。”
她原本便是想镇国公府能够置身事外,便不掺和进来的,又怎么会用这恩情让廖涛替自己办事。
何况廖归鹭这丫头,不管是出于什么方面,救她那是奚鸢应当做的。
“下官一介武夫,也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只求边关安宁,我们这能每早有包子,顿顿有酒有肉吃,便足矣。实在也没有什么需要得国公亲自出面的”奚鸢讪讪道。
听到奚鸢这般说,廖涛不仅没有因为刚才闹自己而生气,反而眼中的笑意蔓延开来,“知足常乐,知足常乐,挺好,挺好。”
这眼神,这笑意,这语气,这神情,就跟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欢喜一样。
就差说一句,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了。
用过早膳,因为奚鸢还要去一趟衙门,所以廖涛便先告辞了。
可是却到临走前儿,廖归鹭央着廖涛想和奚鸢一同去查案,长长见识。
本来想着,廖涛应该会把廖归鹭带回去的,谁知廖涛一听,不仅没有阻止,还笑呵呵地同她说:“既然如此,那小女就拜托林小将军了。等你那边事情忙完了,还请林小将军麻烦一趟,送小女回府。”
说完,不等奚鸢拒绝,便一脑袋扎进了马车里。
奚鸢:??
奚鸢站在马车外,一脸懵地看着那马夫一驾车,车轱辘从她跟前的青石板碾过。
“哎!阿檎,你说……这镇国公,是不是看上你做他女婿了?”常山凑到奚鸢的耳边,余光瞅着不远处的廖归鹭,低声地问。
广寒在一旁看着,听后,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
可不就是,看女婿的模样吗?就差直接接进镇国公府里头去了。
奚鸢:“……”
她抬手,用手肘狠狠地怼了一下常山的胸口,横了他一眼,“闭嘴!”
那一下,奚鸢是用了好些力道的。
常山吃痛低呼一声,弓着腰,抬手揉着胸口,一张脸扭曲得皱皱巴巴不像样。
那模样,看得廖归鹭捂嘴“咯咯”直笑。
笑了一会儿,然后凑上前,神秘兮兮地问常山,“林将军平日里也这么潇洒利落吗?”
常山望着眼前这双明媚的双眸,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什么叫潇洒利落?
怼他的时候吗?
常山真想问,大小姐,你真的看不到我很痛苦吗?还是你的眼里就只有你的林将军?!
“不,平时阿檎可温柔了。”常山僵硬地撑起笑容。
“原来林将军还挺温柔的啊,铁骨柔情呀……”廖归鹭用食指抵着下巴,歪着脑袋,痴痴地笑着。
常山看着那笑容,感觉有些不适应,背心有点发凉。
他绕开廖归鹭,朝一旁走了好几步,回头瞧着廖归鹭的背影,问广寒,“你有没有觉着这廖小姐对我们家阿檎也……”
广寒难得面色柔和,眼角噙着丝丝笑意,低语,“我觉着……阿檎这小子,好事将近。”
“洞房花烛夜……”常山的神情立马浮起坏笑。
两人对视一眼,转过头,目光都落在廖归鹭的身上。
片刻之后,两人都默契十足地单手环胸,另一手托着下巴,满意地点了点头。
仿佛是在说:这门亲事,我们同意了。
所幸这个时候,奚鸢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不然非头疼到原地爆炸不可。
她一个女的,和另一个女的成亲,像什么样子?!怎么可能?!
怎么好事?怎么洞房?怎么花烛夜?
四人一同去了一趟衙门。
然后常山便听从奚鸢的吩咐又去了许府。广寒跟着戚长生去了,所以最后就剩下奚鸢和鸟归流两人同行。
“林将军,你还有要事吗?”
两人走了几步之后,廖归鹭粲然一笑,问她。
奚鸢以为是她无聊了,便道,“已经没事了,我这就送你回府。”
“回府?”廖归鹭小脸一垮,“我干嘛要回府?”
奚鸢:??
“方才答应国公,要亲自送你回府的。如不能亲自送廖小姐回去,在下也是放心不下的。”
“不,我还不想回府。”廖归鹭连连摇头。
她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如今巳时已过,不若,我请你去吃酒吧?”
“吃酒?”奚鸢望着她满眼的灿烂,疑惑地问。
“对呀!你救了我,我还没能好好请你吃顿酒呢!”廖归鹭笑着道,“刚好你不是也没有什么事了吗?”
“方才国公已经送过谢礼了,何况要不是当日廖小姐出手相助,我们又如何能够那么轻易制服刺客。说到底,还应当是我谢你的。”
奚鸢现在是发现了,这廖归鹭今日,那是典型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如果不让她满意,估计今儿是不那么容易能够送回镇国公府的。
“我爹的谢礼,那是我爹的心意。现在我请你去吃酒,是我的心意。这不一样。”廖归鹭双手叉腰,一副,你要不同意,我就不乐意的架势。
一旁的丫鬟小暮,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提醒到:“小姐,手。”
闻言,廖归鹭恍然反应过来,连忙放下自己叉在腰上的手,悻悻地双手交握,淑女地放在腹部。
“那……你刚刚也说要谢我。不如就去香满楼吃酒,刚好我也感谢,你也感谢,何乐而不为?”廖归鹭歪着俏皮的小脑袋,
那一脸为自己机智得意的神情,看得奚鸢一阵头疼。
“香满楼是吧?”奚鸢无奈道,然后抬手,指了指前头的路,“好,我们走,这就去。”
见奚鸢答应,廖归鹭开心地一拍手,立马甩手就朝前走。
像极了豆蔻年华的少女,青春又活泼。
身后的婢女小暮一见,立马嘴角抽了抽,头疼不已地追上前去,提醒,“小姐,仪态!”
听到之后,廖归鹭立马猛地顿住脚步。
又把双手规矩地放到腹部,抬脚也不像方才一般,阔步而行了,努力矜持地迈开小步子。
看到廖归鹭的模样,奚鸢哭笑不得,“廖小姐,不用特别在意的。你做自己就好,本真快乐的你才是最耀眼的。这般太过约束自己,跟那些扭捏作态的闺阁小姐一样,不是你的风格与特色。”
“你怎么舒服,怎么开心,便如何就好。”奚鸢劝说道。
一听奚鸢这么说,廖归鹭便立马甩开了手,快乐的像一只跃上枝头的小鸟,凑到奚鸢跟前问:“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这样才是最特别,才与众不同吗?”
奚鸢微微颔首。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廖归鹭开心得不能自已。
满心欢喜的她,转过身面朝奚鸢,一蹦一跳地背着身走路。
奚鸢看着欢喜的廖归鹭,眸色·情不自禁柔和下来,漾开浅浅的宠溺,由着她开心。
两人不紧不慢地到了香满楼。
踏进香满楼的门槛,店小二便将擦桌子的帕子搭在了肩上,恭敬地迎上前:“两位里边请。”
一抬眼,见戴着银色面具的奚鸢,立马眼前一亮,“哟!是林将军呐!您快请!”
店小二认识她,也不稀奇了。
与其说是认识她,倒不如说是认识这张面具,“楼上可还有位置?”
“有!有!林将军是要靠街的雅间,还是临江的?”店小二领奚鸢和廖归鹭一边朝楼上走,一边询问。
“不用雅间,就靠着大堂就成。”她好歹还是男儿身,和廖归鹭独处雅间,总归对廖归鹭的名声不好。
在外面,大家都有目共睹,也不至于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好嘞!”店小二吆喝了一声,“二楼雅座两位!”
廖归鹭凑上前,“哎!你看,你如今可是名人了呢!人人都识得你了。”
不待奚鸢接她的话,头顶便传来一道温凉地低唤,“阿檎?”
熟悉的声音,奚鸢闻声抬头,对上那一双潋滟的双眸。
尉谨宴!
她下意识地想起了腊八那晚,他明知自己这张脸是尤非白那厮的,却没有戳破。还假装不认识,和她一起演戏。
一想到身份败落的那后果,至今心中还有一阵后怕。
奚鸢绷着轮廓,紧抿着唇,一双眼警惕地凝望着楼上的男人。
“真巧啊。”尉谨宴望着奚鸢浅声开口。
嗓音温凉清亮。
他看着奚鸢那警惕的小眼神,眸色微弯。
小家伙,浑身警惕的模样,跟个小刺猬似的,可是叫人欢喜得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