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如此强硬的态度,翟睿霖顿时脸色一沉。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大祁律令,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御状上的,别说全部都放到一起,就是一条,条条都能治他死罪!朕将他暂且关押天牢已是格外开恩偏袒于他。”
“若不是看在公主的份儿上,朕早就当即下旨一杯鸩酒赐死作罢!”翟睿霖面带薄怒,像是压着火。
这件事是谢章完全不占理,就是玉簪再强势,也是无缝可钻。
气愤一瞬间就沉凝了下来。
两人望着对方,互不相让。
仿佛下一刻,就会硝烟爆发一般。
“皇上,请喝茶。”
还好慈昕及时出现,将茶恭敬奉给翟睿霖之后,又转过头询问宫女,“太后的药可有煎好?”
“回慈昕姐姐话,还没。”旁边的小宫女小心翼翼回答。
“你尝尝,慈昕的手艺向来是不错的。”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玉簪一下子也找不到台阶下,撇不下面子来。
刚好慈昕的出现,给了她一个缓冲,也让她冷静了一下。
“皇上心中也莫担忧。人老了,自然会有大大小小的毛病,这是常事。”玉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要你们啊,多来看看哀家,不管这把老骨头还有多少日子,哀家这心里头也还是暖洋洋的。”
玉簪的示弱,以及算是卖可怜,落在翟睿霖耳里。
那心中的戾气也稍微的缓和,扯了扯唇角,“母后尽管放宽心,此事您也莫烦忧。尽管交给朕,朕自有安排。”
玉簪也不若方才那般咄咄逼人了。
缓缓地点了点头,“行。皇上自来最是明白的,交给皇上,哀家也放心。如此,哀家便可叫你妹妹,不要太过担忧。有皇上在,自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这话里话外,明里暗里的,都堵得翟睿霖进退不得。
只得扯着唇角,轻轻点头。
端过茶,掀开茶盖,拨弄了一下茶面,茶香四溢。
轻抿一口,唇齿留香,“嗯……这沏茶的手艺,当真是一绝。朕那朝勤殿的人,怕是还及不上慈昕手艺的十分之一。”
“皇上谬赞了。慈昕不敢当。”
慈昕唇角含着浅笑,眉目温柔低声道。
“你呀,就是太谦虚懂事了。什么时候,也同哀家任性一下。”玉簪望着慈昕含着欣慰的笑容,满脸的慈祥宠溺。
“既然皇上觉得慈昕的手艺不错,照皇上这么说,朝勤殿也是没几个会照顾皇上的,不如,哀家就将慈昕拨到朝勤殿,伺候照顾皇上罢。”
“皇上日理万机,为了国事劳累,若是没有个贴心的跟前照料,哀家也不放心啊。”玉簪转头同翟睿霖道。
这么明显地往他身边塞人,翟睿霖又如何不懂。
他沉吟片刻,抬眸看了慈昕一眼,方才缓缓道,“慈昕是太后身边看着长大的,也是伺候太后惯了。要是太后拨给了朕,旁的人,也没有慈昕照料得好您。朕也不放心的。”
“那有什么,哀家若是要什么,这宫里头的,还能不给哀家送过来?”玉簪摆了摆手,笑道,“你呀,就放心地用着。也好让哀家放心。”
确实是放心。
把眼睛都放到了身边了,那如何不放心?
“既然母后如此为朕用心,朕自当遵从。”翟睿霖回答,只是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这冬日,着实日子不好过。不若待明年春末暖和了起来,再拨慈昕过来也不迟。”
“加上这段时日,母后身体有恙,还是慈昕在您身旁照料,朕方才放心。届时母后身体恢复,朕也才心安理得地用人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相当于各退一步,不过也不算是什么事都没有达成。
“也好。皇上有心了。”玉簪只能就顺着应下。
人塞过去了,只是时辰晚些。
但总比塞不进去的好。
只要人到了身边,总能寻个机会,怀上龙嗣的。
届时……
……
天牢。
翟芮兰道天牢的时候,是当日黄昏。
她就带了玉蝉一个贴身侍女。
到了天牢,那牢头也是十分直觉地叫人搬过来椅子之后,就退下了。
翟芮兰坐下,身体往后靠倚在圈椅上,垂眸,目光落在那丹蔻之上,“本宫可有与你说过,不要让本宫给你收拾烂摊子?”
语气漫不经心,带着几分不耐。
“公主!”原本在角落的谢章,立马站了起来,到翟芮兰身旁蹲下。
他在进天牢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已经不怕了。
在大殿之上,他想保住的,不是命,而是官职前程。
但他现在已经进来了,心里是清楚的,这件事他是逃不掉的。
只是他逃不掉是一回事,作为翟芮兰的驸马,就算他的罪再大,这翟芮兰也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的。
要说翟芮兰嫁给他,除了高傲,脾气不太好之外,可以算得上是尤为的贤惠了。
府中上下都差人打理得井井有条。
没什么坏德行,没事就烧香礼佛,每个月月中月末两人翻滚红浪。平日里他要是偷·腥或者去海棠色,她就是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只要不挑到明面儿上来,叫她面子上过不去,她都不会对他发半分活,还会由着他去,吃穿银子只多不少。
他就知道,他的公主是定然舍不得叫他受罪,让他送死的。
“说吧。”
翟芮兰垂眸看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腿上的手,眸色微沉。
“是林檎!”
“是他!就是他故意的。他记恨当初我判他下狱斩首,所以现在报复。故意引我伪造那青楼女子薄烟的状词和画押!”
“还故意叫我稍安勿躁,说没有事的。其实他一早就想好了要在皇上面前,拆穿我,把我的老底儿全都揭出来!”
谢章说得义愤填膺,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一样。
“公主!我现在是想明白了,打从一开始,他放下脾气来,就是故意引我上钩的!是我蠢笨,是我头脑发热,错信了他,才着了他的道儿了去!”
“我现在想想,也真的是我蠢笨,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了去!”
“公主!公主你可一定要救我啊!”谢章的手顺着她的腿缓缓向上,声音渐小,那眸底之色染上浓情,望着翟芮兰,“公主千万要救我呀!待公主救我出去之后,想我如何伺候,但凭公主一句话……”
从谢章的废话里头,翟芮兰理出了个大概。
“林檎是么?”翟芮兰缓缓抬眸,那双带着魅惑的眸子微微上勾。
本宫的人,你也敢动?!
呵!